2007-08-21 16:09:14依然故我

天使、樂章、夢PART3.心的音樂家

森,就出生在一棟恰如其名的房子裡,一個坐落在森林中,說話可以肆無忌憚大聲,只有音樂的房子。

一出生就看不見這世界的森,卻異常平靜,從小就不哭不鬧,只是聽-傾聽周遭一切聲音,腳步聲、說話聲,到了森該上小學的年紀,他甚至隱約聽得到花的聲音,一種悄悄地、慢慢地破土、抽芽、抽長、綻放花苞的聲音。

森試著將這些聲音,藉由音樂透露給世人聽,簡單的舉動,意外引起廣大迴響。

新生盲人音樂家,報紙很快就給冠上了這個稱號,也從此邀約不斷,出席了幾次記者會、演講、簽名會…之後,森莫名其妙消失了,媒體遍尋不著他的身影,也許大眾印象永遠那麼稍縱即逝,大家也在他消失兩個星期後忘了這個人…

他去了哪裡?沒人知道,總之他回來了,就在兩年後某一個知名男高音來台灣演唱,眼尖的好事者赫然發現,男高音身後彈著鋼琴,卻始終未睜開眼睛的華人,就是森;很快的,森又占據了大小媒體版面,這次,森少了當初靦腆模樣,得體的侃侃而談,談著音樂、談著未來,就是怎麼也沒提起,這段時間,他去了哪裡…

兩年前的一個晚上,森出席一個政治意味頗重的晚宴,耳邊聽見,都是某某委員、某某部長見面公式化的寒喧,卻又在轉頭後,悄悄批評對方的一切,包括穿著品味,政治策略等,甚至也聽到不少醜聞…

森厭煩地走出了會場,離開了滿身塵囂、虛假味充斥的地方,想聽聽他最好的朋友,大自然給他的呢喃,卻猛然發現,自己什麼都聽不到,這時,他才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盲,心盲。

於是森決定悄悄脫下了燕尾服,滌盡繁華,來到東部一個小部落,一個沒有什麼人會注意他,卻有人會和著他的琴音跳舞歌唱的部落,定居了下來。

淒淒然,殤殤恨,舊曲終,新樂奏。幽幽荒墳,隱然生疼。恨亦有時盡,悔亦有時去,空留無垠思綿延!悲耶喜耶?終無時絕。

在搬來第二天,深夜,原本只剩犬吠雞鳴的空山幽谷,傳來陣陣纏綿軟膩的聲音,如泣如訴的低吟了這一首曲,莫非早上隔壁沙剛口裡說的山鬼,出現了?



聽著聽著,森走下了咿呀做響的木樓梯,來到琴房,這聲音更是清楚了許多,森,也就順着這首曲,填了這首詞,並為它取了名字『祭情』,他輕輕彈唱,輕幽的聲音也跟著音符和了起來,直到東方現出了一道曙光…

隔天晚上,聲音依舊,卻是不同的曲調,唯一不變的,是依然軟膩纏綿,彷彿對森輕輕低訴。

飛簷粉淚洢紅妝,滂雨癫容移步醺。一路笑忘恨嗔癡,半生回眸晴雨盡。

終曲灰滅乘風去,冷酒將醉有心人。垂容夢中落英紛,索命追魂歸路焚。

接連著幾夜,空谷幽音恍若久違乍逢的老友,森寧靜如止水的心中,有了微妙變化,發酵著他腦中靈感,譜出一段又一段,清雅瑰麗的詞句,也唱出萬世絕響的樂章。

一年一度豐年慶典即將開始,按照往例,部落裡的酋長要招集村民,請巫師詢問山裡的精靈,明年收成將會如何,這將是部落中最重要的大事,森也破例被邀請參加,他有種興奮的感覺,畢竟對他們來說,自己是陌生旅人,村民卻毫無保留的接納他,視他為一份子。

「哇哩亞撒噥巴卡!」巫師邊念著咒語,邊將採來的綠色橢圓形樹果投入雄雄火堆,果實表皮似乎相當硬實,經過火烤,嗶嗶剝剝地蹦出一些小棉絮,像爆米花般,隨即棉絮又被烈燄給吞噬。

巫師拿著數代相傳的黑木杖,把手或許因數代握持而顯得晶亮,忽然,將木杖伸入即將滅絕的火堆餘燼,猛力挑翻,在以迷濛雙眼看著飛灰,藉此,與存在於林野間的精靈對話。

當然,森是看不到這些儀式的,但隱約卻可以聽到,周遭參天蓊鬱的林木,似乎開始在笑鬧,不安份的透露著什麼秘密,森當然不懂祂們在說些什麼,但卻又清清楚楚聽見。

這時,一個清亮聲音帶起了一首歌的起頭,原本這是慶典開始前,最普通的起始儀式,聽在森的耳裡,卻令他全身莫名其妙一震,這,不就是每晚伴隨著他舞弄音符的聲音?森不知是興奮還是怎麼,雙手顫抖,打翻了村民傳著啜飲的小米酒,惹來酋長的不快,招來沙剛,將森半拖半拉地送回住處。

「剛剛那個聲音喔?那是巫師的女兒莎邦啦!每年都是她幫祭典開始的,她是我們這部落第一個通過了山的考驗的女戰士,我們村裡的男人都想娶到他回家的」沙剛邊陶醉似邊說。

仔細想想,是這個聲音沒錯,雖然高亢了許多,但不會錯的!

森又慢慢踱步,走到了巫師專屬的石板屋前。

「你!今天冒犯了慶典!還來做什麼?」一陣嚴厲斥責這時傳來,是她!?

「我…是來跟妳道謝…」森這時才發現,嘴唇乾燥的話都說不清楚。

「道謝?」有著小麥膚色,清麗大眼的莎邦,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嗯…謝謝妳,每天晚上哼曲子給我聽、陪我創作,讓我找到靈感,也讓我找到曾經在都市被封閉的心」

「我?每晚哼曲子給你聽?」莎邦眼睛斜睨著他。

「我想…你認錯人了,那應該是我雙胞胎的妹妹,她叫莎潔,不過…她從小,媽媽就說他是山神的僕人,所以,她很少出來見人,晚上也只能睡在後山的一個洞穴裡面,不會也不能和人說話,我想,你晚上聽到的,就是她在山洞裡唱歌吧!」莎邦帶著一絲鄙夷,說出了這些話,接著又說......

「哼!她又開始了,每次村裡的男人聽到她的歌聲,都會以為是我,拼命跑來求我唱給他們聽,哼!我就偏不告訴他們,這是她唱的!」莎邦舞弄著手裡的彎刀,狠狠地削劈著屋簷的木頭,一刀配著一字,從齒縫間擠出這最後一句話,就掉頭走了。

留下一襲夕陽,和森無限延伸的影子 待續
FlyCapriccio 2007-08-22 13:56:10

我喜歡這系列的小說,假如把他畫成漫畫,應該很美~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