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黑色的龍／鏡若2003.12.23

心情不大好，因為看到一個以前教的已經畢業的學生，竟然又去刺青。

刺在肩膀上，範圍很大的、藍黑色、鮮明的龍。

他今天來找我，託我幫他申請成績單，因為他白天工作，沒有時間來。本來我答應了。

可是，我沒想到，他肩上會有一條龍。

他以前就刺過，褪色之後，他曾答應我不再去刺青了。可是，他食言了。

我責難的眼神注視著他。

「我也可以不守信用，不幫你申請了。」我說。

他站在那裡默默的，眼眶有點潮溼。

他的同學還企圖替他說話、掩飾，希望我答應要幫忙申請成績單的承諾不要收回。我對他的同學說，我在處理事情，你們不該替他講話，不該插手。他們只好走開。

「為什麼你答應老師的事，沒有做到?」我問。

他解釋著因為他答應人家要刺，已經說好了，不能不刺。

「你也答應過我，說不再重新刺青了。對朋友你守信用，怎麼對老師就不守信用，難道是你知道老師永遠會一直原諒你嗎?」

他的眼眶依舊潮溼，表情有點難過。

「你對你母親也總是這樣，母親還不知道吧?」

他說：「早晚會知道的。」

先斬後奏的態度，仍舊沒有太大的改變。

我的眼眶也潮溼了。

在剛開始教他的時候，他曾因毀謗我差點被退學，而我卻跟學校力保讓他留下來繼續唸書。之後，他曾再犯了一些錯，但是我已看到他的改變，因此一再給他機會，他信服我，表現愈來愈好，也懂事、成熟了許多。

終於他順利畢業。

如今，我看到這尾藍龍，攀在他的肩上。

我的眼眶仍舊潮溼，然而眼淚沒有滑落，他的也沒有。

「老師跟你說的話，你回去想想，龍已刺了，身體是你的，可是你跟老師答應的事你沒有做到，這件事你要一直記得。成績單我仍舊會幫你申請，等申請好了，我再通知你來拿。你走吧!」

「老師，謝謝。」我看他慢慢地轉身離開。

帶著他身上的那尾藍黑色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