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5 15:15:59Joanne

大樹空心了

二舅與舅媽對我而言,比其他舅舅們都親,多了一層義女的關係吧。
小時候一到過年我總比姐姐們多領這一份紅包,卻也常被外婆跟父母親捉弄到不敢回外婆家,怕被留在舅舅家永遠回不了爸媽的家,僅管我所屬的這個家破破的、物質很貧瘠,比不上二舅家的富裕,我卻只愛那個姐妹眾多而父母都很忙的家。
一年一年的長大,外公外婆不在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圈,漸漸少回舅舅舅媽家,他們也不曾忘記對我的關懷。長大嫁人,仍舊像親女兒出嫁般的打首飾,開心的出席,去看我的婆家對我好不好,先生能不能依靠。
而我好像什麼都沒給,過年包出去的紅包,他們總是換個紅包袋又回包給兒子,一年去拜訪十隻手指頭都算得出來,這樣的步調在前年產生變化。二舅突然發現胰臟癌,且並非是零期的消息,讓舅舅家的氣氛不再相同了。
兩年中做過電療化療,抽血驗血,中藥、西藥來者不拒,舅舅總是很勇敢的面對,舅媽也是微笑以對,看著他從頭髮脫落食慾全無到頭髮滋生與慢慢進食。原以為似乎中藥以毒攻毒的方式是奏效的,未料這些只是延長癌症發病的日子。真正並無法斷絕癌細胞的蔓延,10/23日知道舅舅已住院約九日,我卻都全然不知亦未去探訪,母親與舅媽皆說時日無多,希望我能去探望,而我卻無法成行,只能等到假日攜兒返鄉才能到院一探,我不知道看到能說些什麼話,去時恐也說不出口,可在家的空餘時間的我,卻一直被這個訊息佔滿整個腦袋,慌亂與恍神。
死亡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但癌症病發這種痛苦每個人都不想要去承受。像萬蟻齊鑽身痛不欲生,身體完全必須皆受嗎啡止痛,昏昏沉沉的渡過這接下來的日子,病人痛苦,家人更為難忍,舅舅這顆大樹已被螞蟻攻佔成功,蟻窩已經把營養都劫取了,而現代的醫療科技也無法挽救這樣的病症。
醫生要病患家屬要有心裡準備,而這種客套話讓誰能有心理準備呢?就像父親在往生前一個月在家與醫院間奔波,曾經簽下病危通知單那刻的心情我是永生也難忘,那天的淚水痕跡從宜蘭到羅東不曾斷過。此刻的我心情怕也跟那當下沒有距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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