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谷傳奇（第十四章）－可疑的若雪＊‧＊‧＊‧＊‧＊‧＊

雙手緊緊握住那箝制住自己自由的欄牢，看著眼前的恩師、又是益友兼慈母的韓尚宮……

長今內心的悲苦、真的不是僅用筆墨就能夠形容得了的︰



「可憐的長今，真的是苦了妳了……」



自己眼前的少女，已經沒有了以往的精神抖擻；蒼白的臉龐上、猶在著哭過的淚痕…

她的虛弱憔悴，都是韓尚宮心中的最痛………

原本那樣等待著盡情發揮的洋溢才華，卻在一瞬間、變成了抹殺長今的致命毒藥！




「…我真的……真的沒有下毒害太后娘娘…為什麼義禁府的大人們、都不相信我呢………？」

「我相信妳不會做這種事的，長今……妳並沒有錯！」

心疼的抬掌……韓尚宮抹去她臉上、那又欲奪眶而出的水滴－－

不禁在心裡嘆著：為什麼這樣一位善良的少女、卻非要受這種苦不可呢？！




「………大家該不會到現在還是認為、我就是兇手吧…？」




－幾度以為自己、都是孤孤單單的孓然一身…

－－幾度以為自己、渺小到根本沒人去幫助自己……

「沒有這回事的……長今！閔政浩大人正在想辦法調查、相信一定能找回妳的清白的！！」




回想起剛剛，那道可靠的深藍……

正為了她那奮鬥路程坎坷的徒弟、努力的四處遊走著－－韓尚宮不僅相信閔政浩的努力、也肯定著他的人格。




－－她知道，現在也只有他能救長今了。




「…閔政浩大人他…真的是……？」心中，懵然的一動…

「不只他，連張壽路軍官和尹桓大人也正盡全力調查著！他們也是一直擔心著妳、關心著妳……就是希望能還妳清白！」

那當然了，如此照顧著長今的人、不是僅僅閔政浩一個啊！

韓尚宮這句話，無疑的是要讓長今知道－－




她現在並不是自己孤孤獨獨的一個人、隨時……

都有一股力量在支持著她的。




－－緊接著，長今的手上、多了一張摺疊整齊的紙張︰




「………………」



看著字裡行間，連生、昌伊、令路（正確的說她是被逼著寫的）以及自己的義兄：小東……

連那三位武官的筆跡都在裡面！

滿滿的祝福、滿滿的鼓勵和支持…寄託於這一張信紙上的文字之中。




「……這是他們拜託我帶來給妳的，他們很希望能夠幫得上妳啊…！」




－－長今、以沉默代替回應；不，正確的說、是不知道要怎麼回應……

只因為她的眼朣之中、又再度盈滿了淚水！




但這一次，不是絕望和無助……

那是混雜著欣喜、安心、溫暖……以及感動的水珠子，順著臉頰緩緩流下－－

她感受到了……




眾多同伴對她的殷殷鼓勵和支持、以及那三位武官爲她的奔波努力。




藉由韓尚宮的話裡、她手上的信紙裡，著著實實的傳遞到她的心坎中……

持紙的手開始顫抖起來︰




「大家……還有那三位大人！他們都………」

「所以妳一定要堅強下去啊…長今！要相信他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苦盡甘來的。」

「……嗯……！真的、真的謝謝大家………韓尚宮娘娘、謝謝您……」




再也忍不住、那滿溢鼓漲的感動之情……終於潰堤了！

長今，又再度哭出來了︰




「別哭……長今，妳要加油、很快就能撐過去的！」

韓尚宮那替長今拭淚的動作，已經是停不下來了；只因為……

長今哭的好激動…………




「……我知道…我知道的…………」哽咽、抽噎著……

「等妳出來之後，我們再繼續一起學習料理……好嗎？」

「……是！娘娘…」



總算是，讓長今稍微振作一些了；但是、這兩人卻完全不知曉－－

那爲了證明她清白的微渺希望、卻不停的被屢屢出現的危機給衝散打碎了……！！





－－－－是的，以閔政浩為主的三人調查組…

幾乎，陷於停滯不前；他們的調查行動，似乎是……





陷入了膠著……………………………………

╳

老實說，肩上承擔著一國之君的重責；就外人看外表，那是何其的威風十足、叱吒四方……

但也並不是代表可以任由說東就東、說西就西的。

尤其是想要好好的治理國家的英明君主，更是不能不聽重老臣重臣的左右－－




………已經是第三天了。

太后娘娘的事件，到現在還是顯得膠著難辦；不過這並不是因為案情的難查、只是因為這件重大案子……

實在是延宕的有些誇張。




－－想當然，眾臣們各個心中的不滿、可想而知︰




「陛下，太后娘娘的中毒事件、您真的應該盡速下決定了！」

「微臣惶恐……陛下，以現在的證據來說、那位宮女徐長今的嫌疑是無庸置疑的！這不能再拖了！！」

「是啊、陛下！再拖下去恐怕會損害到皇室的名譽……」

「…那位宮女一定就是兇手，請陛下當機立決、將這個膽敢下毒危害太后娘娘的兇手賜死！！」




讓人心寒的是，幾乎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不利於長今的話語；原因無它，只因為從皇太后倒下這天算起、這三天的期間內……

對長今極度不利的證詞和證據，是愈來愈多！

而更使人心驚膽戰的是－－閔政浩那一方的調查，證據確是一點兒也沒有！！




長今的命運……

真猶如那狂風巨浪之中，虛弱搖曳、甚至於快要熄滅的微弱火燭；又如同是站立在即將坍塌粉碎的高岩之上－－

那種處境、已經不是僅用〝岌岌可危〞就可以形容的！




「現在的緩衝期又還沒到期，眾卿不要這麼急著就妄下定論…！到時若是誤殺了無辜之人、那責任要誰來承擔？！」

面對著龍座之下，眾大臣那仿若槍林彈雨般的七嘴八舌；可以想見這位年輕有為的英明君主、處境有多為難？

對長今也了解不少的他，一直理性的相信著她的清白無辜……




－－但是、現在那沸騰的不滿之音，似乎讓他開始有些抵擋不住了………

叫人幾乎要窒息的屢屢施壓、讓他幾乎坐不穩寶座了︰




「陛下……恕微臣直言，您太搖擺不定了！」

「陛下，請立刻下令將那宮女賜死、這才是正確的決定…」

「沒有錯……陛下您實在是太過於偏袒那丫頭了！」

「她就是兇手…這一定是不會錯的！」

「絕對不能姑息養奸啊，陛下－－」




聽在那一排紅一排藍的眾臣眼中，自然的是心裡大為忿忿不平……

就是因為眼前的君王、到現在還遲遲不下令做決定；對他們來說，那陸續出現、威脅著長今的〝證語〞…〝證據〞……

代表著〝唯一〞的結果……代表著一切。




「『姑息養奸』……？！難道眾卿都忘記了先前漢陽商團的事件了嗎？！」

一直到中宗終於忍不住了……他當場大發雷霆、還將一年多前的事件扯出來罵－－

這才奇蹟似的封住了下頭大臣們的嘴。




不過，由此可知……

現場眾臣中，好像還有不少對那次的事件耿耿於懷的人啊︰




「……當時就是因為我們被他們虛偽的表面給唬住了，才會差一點害著無辜的人！眾卿這麼說、難道是要讓歷史重演是不是？！」




沒錯，當時……

負責調查事件的閔政浩，還差一點被彈劾呢！

「微、微臣無能……請陛下息怒…」




好啦，這下子……

剛剛的那陣巨滔般的反彈、馬上就消褪無蹤了。




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

光是一個漢陽商團的事件，是牽涉到了多少的大臣在內；此時如果再不謹言慎行、到時一定還有更大的波濤在的︰

「……總而言之，在真正的真相還未查出來之前、少給我妄下定論！母后娘娘的案子繼續調查、不准再有異議了！！」

「…皇恩浩蕩………」




難得的，這一次的中宗、意志似乎沒有那麼搖擺不定了；長今的安危、總算是被暫緩了下來……

但是………卻依舊還是脫離不了這場冤獄之災！

現在那唯一的生機，也只有牽繫於閔政浩、尹桓、和張壽路的通力合作了－－





………………長今的生死，完全是交握在他們三人的手上了。

╳

以調查的細心和縝密度來相比，張壽路自己承認、他的確比不過閔政浩和尹桓；但是為了自己所心儀的少女，他也算是很盡力調查了…

但是，就連閔政浩那裡、都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更別說是他了！

眼見最後的緩衝期快要來到，卻依然沒有幾件有用的線索！



－－這是他們頭一次感覺，時光流逝的驚人！

心中的慌張感，也日趨沸騰竄升︰




「……連你也查不到任何的線索嗎？」

還以為自己那一向能幹的同窗，應該能夠有一絲絲的進展的；結果、卻讓他出乎意料之外……

讓他大失所望︰

「真犯留下的線索、太少了；我問過好多位宮女，可是就是沒有一句疑點…！」

以沉重的搖頭代替回答……




依舊是在三天前、同樣的地方；跟三天前、同樣的時間……但是，卻是沒有任何斬獲的無奈心急！

只有閔政浩和張壽路這兩個人在而已，那第三道身影－尹桓卻是依舊沒有出現…

顯然易見的、他那裡的調查應該也不很順利吧。




「陛下那裡怎麼樣了？」

「目前只是暫時平息了大臣們的反彈聲音，但也只是一時的；如果我們再不快點、徐內人就會……」

「……不用你說我當然也知道啊！可是、到底是要怎麼辦啊～～～？！」

畢竟張壽路跟閔政浩不一樣，略顯輕浮粗糙的個性根本比不上閔政浩的細膩沉穩－－

棕色的髮絲，當場被心急如焚的熱血男給抓亂了。




「一定會有什麼細節、是我們遺漏到的！別慌張、張壽路……冷靜下來！！」

還真是佩服閔政浩，現在情況是如此的危急……

竟然還能勸眼前的人〝冷靜〞下來。




「冷靜？！冷靜？！長今的情況都這麼危急了……還叫我冷靜？！閔政浩你難道不關心她嗎？！」

「開什麼玩笑…！為長今擔心的、又不只是你！！」




嗯？不知道是不是戳中了閔政浩的痛處了－－

他這句明顯的著急的話語當中、又聽到他直呼長今的名字了︰

「……如果我們自己都自亂陣腳的話、那只會讓徐內人的情況更加危險！現在的我們也只能這麼做，再慌張下去……只會害了她啊！！」




一雙鬱悶緊蹙的劍眉、絲毫沒有片刻的放鬆……

但閔政浩還是在心裡警惕著自己，不能慌、不能亂；就算、只有微渺的一線希望也好，只要能想到的話………

一定可以扳回現今的劣勢的！




「你說的也是沒錯……可是…」

總算，心不甘情不願的勉強接受這個理由……




「……看來我們必須改個方向了，不妨我們就……………嗯……？」

後半段的話，閔政浩不知道為何……硬生生的將之打斷－－

幾聲稀稀疏疏的談話聲，戳穿沉悶的空氣、刺入閔政浩那敏銳的聽力之中！！




「怎麼了？」

「噓………有聲音、我們先別說話！！」

迅雷不及掩耳般的、迅速閃到一旁的樹叢；身子低伏下來以防被人發現……

不愧是練過武的，反應真快。




正當不明就理的張壽路、跟著照做的同時；幾位宮女的身影、就剛好出現在他們剛剛的所在地－－




「………喂喂，你不覺得若雪最近的行跡有些怪怪的嗎？」

「沒有啊……哪裡怪了？」

「…妳不覺得她最近的行蹤很可疑嗎？只要是早上上完課、休息時間時、還有晚上的修業時段後……她就是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咦咦？我也發現到了……真的是這樣欸！我曾經問過她是去哪裡、可是她就是不說…」

「也許是她額外有重要的事情吧？那也說的通啊…」

「不對啊－－我記得在太后娘娘中毒昏倒的前三天、我還瞄到她跟一位黑衣男子在講話……」

「什麼？真的嗎……？！」

「我確定沒錯，而且那個男人看起來也不是宮中的人、整體上的感覺就很詭異……樣子好像刺客一樣！」




【……！！】

整個對話、閔政浩和張壽路兩人可是全然聽在耳中；尤其是……

最後一句話……………




【…樣子很像刺客的黑衣男子……那位叫李若雪的小宮女跟他見面？！】

【太后娘娘出事的時間是三天前、李若雪六天前跟可疑男子見面，之後就發生事件了……那會是巧合嗎？】





原本被一整個謎團般的荊棘纏住的腦袋、彷若像是被迫開了一處缺口般；線索……仿似清新的空氣般灌入腦海！

後面那些宮女們的話語，自然而然的就被閔政浩拋諸於後了………

這也讓他想起來了，三天前的聚集討論－－




－那個時候，他在問若雪問題時；她的眼神飄忽不定、一點兒也沒有專心的跡象…

－－那個時候，這位小女孩的話語、有幾次都在閃爍迴避；而且還是被問到她自己的不在場證明的時候……

－－－那個時候，在大家散會之時、她跑走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不…可以接近說是〝逃走〞還比較貼切………




難道……那時候的舉動，全都跟此事件有關嗎？

如果她沒有牽涉其中，那為什麼會有如此怪異的舉止？




剛剛這番對話如果是真的，那……真的有必要調查一下了－－

有關於〝李若雪〞的怪異行為舉止。

但是……仔細想想，自己現在手邊又沒有什麼證據；光憑這些宮女的證詞、為長今脫罪的理由還是極其薄弱－－




就這樣去貿然質問她的話，恐怕自己不但救長今不成、也不知道……

到時會被怎麼樣的批評？

這可不是一向心思縝密的自己、會有的衝動舉止。




閔政浩，猶豫不決著…………

「喂……閔政浩！不去問那位叫李若雪的小宮女嗎？這樣聽起來的話－－」

張壽路，似乎已經有直覺性的衝動了；他的腦袋一向是不會顧慮到這麼多的……

「不行，現在我們沒有明顯的證據啊……貿然去問她、依舊是不會有進展的。」




「啊……？那不是又回到原點了嗎？！」

張壽路的苦嚎聲、不假思索的冒出口來；閔政浩、心裡只能苦悶的笑了一下－－

是啊，又回到原點了…

情勢還是沒有改變、他們還是陷於劣勢……




長今的生存希望，依舊還是被狠狠的打碎了；難道、已經沒有希望了嗎……？

自己先前還對長今誇下海口、說什麼一定會救她；說什麼一定會守護她、保護她……

卻都化為空烏之虛！！




－難道此時此刻、就這樣要跳票了嗎？

－－無法救她……只能、看著她含冤而死嗎？




閔政浩的心坎，一陣一陣的強烈抽痛、在淌血；他開始痛恨起自己的無能為力起來、自責起自己的無力感……

中宗爭取到的機會、已經……被他給白白糟蹋了…

無法達到了………………




「閔政浩大人！張壽路軍官！」




不過……有人云︰天無絕人之路。

絕望的深淵之處，必定有一絲絲幾乎微小不易見的希望之光！

那就要看自己努不努力去爭取得到了。




－－現在，那道希望之光、就來自於他…

來自於不遠之處、向他們兩人奔來的紅色身影－－尹桓！！




「尹桓？！」




要不是那位青年的忽然出現，恐怕閔政浩和張壽路是真的要放棄了；要不是他那俊臉上的自信笑顏……

恐怕也得不到、之後的調查衝勁吧？

希望，就在下一句之中－－




「………我找到了、可疑的東西了！！」

╳

「這是………」

望著手上那一到閃著微光的白皙，閔政浩的神情－－

由愕然……轉變成平日的自信心！！

「那是在擺放醬缸的附近發現的。」




「喂喂！閔政浩……我也發現到了一樣可疑物品！！」

果然，證物是一個接一個來到－－張壽路的手上、是一把顯得極為刺眼的小刀和一塊黑布……




布料上、似乎沾著什麼東西的樣子；而刀柄上、一種閔政浩再也熟悉不過的圖案－－

狠狠的刺向他藍紫色的眼底！！

「…果然沒錯啊！」

信心滿滿的笑意、慢慢的化開；嘴唇……明顯的上揚！




－－真所謂老天有眼啊。




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給他們找到了有力的證據！！

現在，就剩人証了︰




「我想……徐內人會有救了吧？」

光是看到那武官的這種表情，尹桓心知肚明－－他絕對有辦法還長今一個清白的！

連平日都不苟言笑的他、也難得的笑了起來……




「……那當然了！都要感謝你的發現呢…」




－－這個自信滿溢的微笑，不知道會迷倒多少的少女情懷……




「這麼說來……長今終於有救了嗎？太好啦－－－！！！！！」

張壽路表達心裏的興奮之情勢更直接了當－－直接歡呼出來……

還好現場只有他們三位而已，不然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張壽路又在發什麼神經了呢……




「…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找出更多的人證和物證才行！剩兩天了、我們還是必須努力才行。」

當然，眼前的這兩物證雖然是強而有力；但一向細心的閔政浩、依舊是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大意…

畢竟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線希望、可不能就這樣白白的落失掉了！！




「那當然的啦！」

「了解。」

「那請尹桓你繼續的去調查、有沒有其他的物證；張壽路，你就去搜集人證吧！」

「不用你這小子說明、我也知道－－嘿嘿！信心全來啦！！」

「是！」




………抬頭，望向不遠處的義禁府大牢處；閔政浩緊緊握著張壽路找到的東西、眼神瞬時變的銳利起來－－

心中，那道依舊落寞的纖細身影、就這樣深深的映在自己的心坎中︰






『徐內人……妳馬上就可以出來了！很快的、妳就可以脫離苦海……』

『……到時，就讓我親自帶著妳出來吧…！』

《Ｔｏ Ｂｅ Ｃｏｎｔｉｕｎｅｄ………》



下集預告：


在閔政浩、張壽路、尹桓的聯合大調查和中宗的命令之下，中殿娘娘終於又破例暫放長今……

但也提出在三天之內、要長今找出能解毒的方法，否則就會將她處死！



然而眾人心知肚明、這談何容易………



但即使如此，長今卻還是不放過這一絲絲的渺茫希望、決心冒死出宮找藥草；為保護長今，閔政浩跟她同行……

卻在途中、不慎闖入了一個如同世外桃源的絕美之谷！



…………這個地方，其實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