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也要活化

有天午後，突然狂風暴雨大作，雷電交加，用電也停了，宛如颱風來襲。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才風止雨停，恢復山區午後原有的寧靜。下課後，趕緊把飄進走廊的雨水、樹葉清一清，回首一望，走廊潔淨如昔，心裡有點得意。不過，戶外倒是狼藉一片，我想晚課後同學們一定有得忙了。

隔天早齋後，才發現大寮(廚房)龍眼樹下、二樓教室外的空地，都還留著昨天風雨後的殘局。趁大家還沒出坡時，趕緊拿起竹掃子揮掃起來，不然她們看到一個老比丘尼在掃地，一定會萬分不自在。為了不讓她們起心動念，趕快…趕快…，但仍沒來得及掃完，出坡的鐘聲已經響起，果然陸續走到大寮的人，看到我在掃地，除了一位低年級同學尷尬地要來幫忙外，其他人都沒作聲，這倒讓我不自在起來，好像我做了錯事一般，當下多麼希望快快掃完好離開現場。我不知她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我想起以前師父的話語─看到事情就做，不要分那是誰的工作，不要像公司打卡上班一樣。其實，這句話有很深的涵義，如果一個修行團體，走向制式化，行事僵化，它將失去修行的某些價值與意義！

隨著掃地的動作，我的思緒開始縈繞一個”習慣”轉圈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生活的習慣，讀書的習慣，說話的習慣，做事的習慣等等。不勝枚舉的習慣，跟著我們每一天，甚至一輩子，這個習慣也將影響著我們的人生。而生活在一個團體當中，由於團體的規範，吃飯、睡覺、勞動、讀書都有一定的時間安排，大家按表操課，形成非常有紀律的團體，因此無形中也已塑造出某些共同的習慣性。在這種情形之下，當有偶發事件，如果還是要依循既有的路行走，可能就會掉入制式或僵化的制度，不過，這樣的結論也許言之過早，因為在周遭還有很多與事件相關的因緣需要考慮。雖然如此，最重要的還是對於當下發生的事情，到底有沒有感覺？如果有感覺的話，相信就比較可以作出合於當下的行為決定，這就是所謂的”活化”。團體的制度活化了，將有助於團體的發展，即便是個人的思惟也需要活化，這樣生命才有獲得成長的機會。

思緒再回到自己的習慣來說，既以養成的習慣，卻好像不太容易改變。例如，牛奶是在早餐喝的，運動要走一定的路線，洗澡是晚上的事，讀書一定要這裡劃劃那裡劃劃，不作筆記就讀不下去，……。好像生命有多長，這些習慣就會跟著有多久。這樣率由舊章不輕意作改變的習慣，我想跟自己只要安於現狀，沒有冒險精神的性格有大大的關係！這樣到底好不好？怎麼說呢？天下事就是沒一個準兒，總是隨著因緣在轉，該變就要變，該轉就要轉。縱然如是，有時明知道該是到了改變的時候，卻仍是得過且過，抓著舊習死都不肯放，除非碰到嚴重的後續影響，或者被撞得頭破血流，傷痕累累，才會記取教訓，然後再去嘗試找尋一個新的思惟。像這樣，要說既成的習慣是一種執著，應該也不為過！

習慣，到底要不要改呢？當然不一定，總是要視因緣時節而定。換句話，一層不變的日子裡，總是會有突如其來、偶發的事情發生，如果一味固守原來的一些作法習慣，想要走遍大江南北，也許不太可能事事順暢，因為現實中多得是處處考驗我們的應變能力與人生視野的陷阱，身歷其中果能意識到人生的某些觀念，或作法需要調整時，能當機立斷作出符合當下改變習慣的決定時，拓展生命格局的機制便已經啟動了，那是一件可喜的事！

風雨來，風雨去，留下的是一地的落葉枯枝，也在我內心吹起一陣思惟的漩風，在安穩、平淡的日子中，似乎只習慣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漸漸失去對周遭的感覺與關心。問問自己，伸手觸摸外在環境時，還感覺得到溫度嗎？就從溫度的高低，來調整自己的心態吧！也許，這場風雨對我而言，算是吹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