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鳳凰若有所思的瞅緊著我，簡直和楊以鳳如出一轍的美麗雙眸，宛若夜星般的閃爍。嬌波流盼，流露一些溫柔，一些依戀，卻是我完全看不懂的情感。可是，我突然發覺那雙美眸雖是直直看著我，但似乎是在透過我，看著另一個人。

『前輩‧‧‧您為何要我立刻離開鳳？』我見她久久不語，且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心中忐忑不安，勉強又問了一遍。

她緩緩移開目光，望著遠處，語氣仍然嚴肅，『妳爹是一輩子的讀書人，思想迂腐，絕不會答應妳和鳳丫頭之間的情愫，所以我要妳們儘早分開，以免妳將來兩處為難。』

我緊抿著嘴唇，心下明白鳳凰在替我們擔憂，紫菀之前也向我告誡了。不過，想起爹爹曾經答應楊以鳳一件事，重新燃起希望，『前輩，我爹為了報恩，公然應許鳳，今後“鳳兒不嫁，寶兒不離”。』

鳳凰一聽，輕笑一聲，不以為然的說道，『呵，妳爹不願欠我恩情，故而讓妳留在鳳丫頭身邊報恩。當年，雖救了妳們柳家，可也因此讓我感到愧歉。』

啊，她有何愧歉？我正想問清楚，她擺了擺手阻止我探詢，問道，『情與孝，自古不能兩全，餡兒露了，妳將如何面對妳爹？何況，妳們之間的愛戀，離經叛道，有背綱常倫紀，更是違天悖倫，妳當真不怕世俗的眼光麼？』

我垂下眼簾，啞口無言，她所言甚是。情與孝，自古不能兩全，而且我確實不敢當著我爹的面，承認我和楊以鳳之間的愛戀，至於世俗的眼光，我更覺得駭怕。不過這時，楊以鳳燦爛的笑臉忽然浮現在我腦海中，溫暖且幸福的感覺油然而生，似乎也給了我無限的勇氣。

『前輩，只要鳳不放開我的手，我會勇敢面對所有一切，甚至面對我爹的疾言厲色以及懲罰。』我抬眼直視鳳凰清澈明亮的雙眸。

她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神色轉柔，輕歎一聲，『利害之間，如何取其輕重，這門學問，妳以後可以慢慢學習。』

我聽她語氣一變，小心翼翼的問道，『前輩，您是否已接受我和鳳了？』

她走到蒼鬱的山崖邊，衣帶隨著吹來的山風不住搖曳，虛飄飄，靈氣圍繞，悄似夢中幻境。若不是之前已知她是楊以鳳的娘親，遠遠一看，定會誤以為她是山中仙人。

她笑了笑，不答反問，『寶兒希望我接受妳和鳳丫頭？』

我顧不得羞赧，誠實的頷了頭。

她繼續問道，『鳳丫頭性子打小就相當頑固，只要認定了一件事，便死也不改。如今她愛上同為姑娘的妳，我絲毫不覺得訝異，反而感到非常欣喜。不過，在接受妳們之前，我必須弄明白妳是否真的也愛上鳳丫頭了？』

為了楊以鳳，我不敢隱瞞，因此據實回答，『前輩，姑娘之間的情愛或許對我爹而言，是極度荒唐且大逆不道之事，可您若相信我對鳳一見傾心，就會明白寶兒是如何愛上鳳，而且愛得極深，已離不開她了。寶兒愛上她的美麗，她的頑劣，她的細心，她的笑容，以及她所有的一切。這些，也全已烙在寶兒心中，無法抹去，除非她先放開寶兒的手，否則寶兒今世是非她不嫁了。』

她聽了之後，沉默片刻，然後微微一笑，『呵，寶兒，妳的容貌性子及言行舉止與妳娘有幾分相似，可膽量比妳娘大了許多！』

我一聽，不禁感到有些羞愧，心中思忖，娘若仍然在世，是否會接受我和楊以鳳？

鳳凰見我沉思不語，柔聲說道，『答應我三件事，事成之後，我便接受妳和鳳丫頭。』

我雀躍三尺的輕聲喊道，『前輩請說！』

她笑道，『第一件事，妳該改口叫我乾娘，當年妳娘生了妳之後，我已認妳為乾女兒了。』

我依言怯怯叫了一聲，『乾娘‧‧‧』

叫了“乾娘”之後，悄悄望著她仍是綠鬢朱顏，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女兒已經十八歲的婦人，因此有些不習慣。

她聽見我叫出“乾娘”二字，呵呵大笑，摸了摸鼻樑，說道，『鳳丫頭性子和當年的我一樣，頑劣又貪玩，不愛練武。我雖尚能管住了她，但她卻是初生之犢，膽大於天，啥都不怕，時常偷偷下山遊玩，也時常受了傷回來。因此第二件事，我要妳日夜督促鳳丫頭練功，一刻也不能耽誤。』

其實我也不希望見到楊以鳳被黃漠幫殺害，於是頷了頭，答應了。

她瞇起美眸看著我，揚起嘴角，那神情與楊以鳳十分相似，讓我一時誤以為楊以鳳正站在我面前。

她見我打愣，只是笑了笑，繼續說道，『最後一件事，妳必須練玄女內功。』

我一怔，驚訝的問道，『為什麼？』

想我一個書香女，豈能練玄女內功？書上說，練功極為辛苦，須持之以恆，不能半途而罷。我只會讀書，從未習武，怎有精力練什麼玄女內功？

鳳凰笑著解釋，『寶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武林中武功招式千百種，各有所長，但誰也不敢稱霸，只能各佔一方。咱們玄女功共有九招，鳳丫頭偷懶，只練到第三招，對付身手普通之人是綽綽有餘，可若遇到武林高人，只有乖乖被挨打了。所以，鳳丫頭才會輕易的被西域四煞圍困，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還煩勞師妹護送回來。我這兒有一套琴譜，可助鳳丫頭練玄女功，只是曲子怪異，一般人無法流暢彈出，需練玄女內功，方可彈出整首曲子。』

我一聽，恍然明白了，只得頷頭，『乾娘所提出的三件事，寶兒全都答應了。』

其實第一件事太簡單了，讓我不由懷疑她是否已成全我們了。

她轉轉美眸，淺笑，『呵，鳳丫頭來救妳了。』

我抬眼環顧四周，但沒見到楊以鳳的身影，奇怪的問道，『她在那兒？』

『娘啊！求您不要傷了寶兒！』

鳳凰未及答話，楊以鳳的叫喊聲，已經直接回答我的疑問，我心中暗自竊喜，楊以鳳果然非常在乎我。

我的身子一忽兒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一股熟悉的馨香陣陣撲鼻，我立刻知道抱住我的人就是我今生最愛的人，也是天下第一大壞蛋，楊以鳳。

楊以鳳慌忙問道，『寶兒，妳有沒有受傷？』

我搖搖頭，『沒有。』

鳳凰挑著眉，饒有興致的嬌聲問道，『鳳丫頭，妳有了媳婦兒，就不要娘了麼？』

楊以鳳搖頭不迭，趕緊回道，『鳳兒要媳婦兒，也要娘親！』

鳳凰譏諷的問道，『鳳丫頭怎麼過來的？又是踩著樹枝飛過來？呵，為了媳婦兒，未經我的允許，連禁地也敢闖，妳真不怕娘重重懲罰妳？』

楊以鳳有些難為情的漲紅了臉，『嘖，踩著樹枝飛過來又如何？禁地鳳兒早已闖了好幾回，不怕加上這一回。只要娘親不傷寶兒，鳳兒願意接受任何懲罰！』

『鳳‧‧‧』見她如此護著我，我心中非常感動。

鳳凰笑道，『呵，寶兒是婉妹妹的親生女兒，我怎會傷了她呢？不過，既然鳳丫頭願意接受懲罰，為娘的就罰妳繼續練玄女功。』

楊以鳳一聽，身子僵了良久，咬緊下唇，一字一字狠狠的從牙縫裡吐出來，『鳳、兒、聽、憑、娘、親！』

鳳凰頓時笑得好嫵媚，半瞇著雙眸，伸手揪了揪楊以鳳的右耳垂，『鳳丫頭真聽話！』然後轉頭對我說道，『寶兒，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

說罷，縱身一躍，迅速的飄然飛去，一眨眼，已見不到身影了。

楊以鳳鬆開我的身子，問道，『寶兒，方才妳答應娘什麼事兒？』

我笑道，『我已答應妳娘，日夜督促妳練武。』

楊以鳳睜大眼，嘴巴張得足以塞入兩個雞蛋，片刻之後，才無助的對天喊道，『俺的娘啊！您這招好狠，居然如此懲罰妳唯一的女兒！』

我失笑了，不過說到懲罰，想起楊以鳳被打的那一幕，連忙走上前關切的問道，『鳳，方才妳被妳娘打了屁股，疼麼？』

楊以鳳毫不在乎的搖頭笑道，『嘿嘿，我早已被打習慣了，皮變厚了，又有玄女功護身，所以一點兒也不覺疼。』

『妳‧‧‧唉，以後再也不許得罪乾娘了！』我輕輕捏著她的臉頰。

楊以鳳滿臉愕然，『乾娘？』

我放開她的臉頰，笑道，『嗯，妳娘已認我做乾女兒了。』

楊以鳳驚喜，『呵呵，那麼妳該叫我姐姐了！』

啊？叫她姐姐？我不依，別過頭啐了一聲。

我別過頭之後，抬眼見到對面山崖，觸目之處，不見鳳凰或其他前輩，有些憂心的問道，『鳳‧‧‧咱們怎麼回去？』

楊以鳳悠哉的咧嘴笑道，『娘子莫驚慌，讓相公背妳飛過去！』

說罷，轉過身，彎下腰，輕聲喊道，『娘子上來罷！』

我爬上她的背，有些擔憂，『鳳，妳背著我，不覺吃力麼？』

其實我想問的是，妳的輕功行麼？

楊以鳳隨手拾起地上的枯枝，背著我慢慢站了起來，精神抖擻的笑道，『欸！娘子請安心，妳只管抓緊我的身子就成了！』

我聽她滿懷信心，見四下無人相助，心中打定主意，就算雙雙不幸落崖，也是死在一起。如此一想，釋懷了，索性環抱她的脖頸，然後抓緊她的衣襟，仍然不安的叮嚀她，『鳳，當心些。』

楊以鳳笑著應了一聲，用力將枯枝拋向天空，接著雙腳一躍，身子凌空飛越山崖。飛到半途，楊以鳳之前拋擲的枯枝正巧急墜眼前，說時遲，那時快，她左足迅速踩上枯枝，縱身往前一躍，枯枝墮崖，可楊以鳳已躍上對面山崖，飄然落地。

我從她背上跳下來，終於明白鳳凰之前所說的“踩著樹枝飛過來”的意思，雖是安然飛過來，可有驚無險，於是對她由衷褒貶，『唉，相公的技法高超，令我敬佩不已。至於輕功，相公仍需加強。』

楊以鳳嘻嘻笑道，『我只聽到娘子的誇讚，其餘的沒聽清楚。』

我見她嬉皮笑臉，無奈的搖頭，『鳳，若不想我被黃漠幫傷了，妳必須繼續練玄女功。』

楊以鳳愣了愣，歎道，『寶兒，咱們回去練功罷‧‧‧』

我對著她嫣然一笑，握住她的手，『呵，真乖。』

她見到我的笑臉，又是目瞪口呆，愣了許久，才慢慢回神。

唉，此時她真像個傻子，讓我又愛又喜。

回到茅屋，小石頭和小冬已備好午膳，等著咱們回來一起用膳。茅屋內潔淨清雅，不沾一粒塵埃，桌上飯菜仍然清淡，只是除了鳳凰，卻不見其他前輩的蹤影。小冬走過來告訴我，流水師父他們已離開了，回他們的住處。

楊以鳳一旁解釋，『玄洲派的人散居玲瓏山，平時我和娘親就住在這兒，若有重大事發生，凌雲師父便會跑來與娘親一同商量。』

用膳時，小石頭和小冬與我們同桌，我這時才恍然明白玄洲派不介意主僕同桌用膳，難怪楊以鳳也是同樣這般對待楊府僕婢。唉，對此，顯得我太驚怪了。

鳳凰幫小冬夾菜，笑道，『小安安，多吃菜。』

小冬開心的道謝，『嗯，謝謝鳳姨！』

一聽之下，鳳凰已經知道小冬與小石頭兄妹相認。不過，我有些訝異，鳳凰身為玄洲派“重要人物”，居然讓小冬叫她鳳姨。由此看來，她和楊以鳳果然是母女，都是一樣的平易近人。

『小安安，妳若長居玲瓏山，我讓妳哥哥親自傳授妳玄洲派的武功，可好？』鳳凰一臉慈祥。

小冬睜大眼，驚呼，『真的？我真的可以學玄洲派的武功？！』

鳳凰笑道，『當然是真的。』

小冬轉頭看著小石頭，『哥‧‧‧』

小石頭咚一聲，跪地謝道，『多謝鳳師父！』

鳳凰輕聲笑道，『小石頭，快起來吃飯。』

小石頭立即起身回坐，『是！』

鳳凰眼睛不看楊以鳳，聲音頗嬌媚的說道，『鳳丫頭啊，吃完飯，自己到後院練劍，直到倦鳥歸巢，方可收劍。』

楊以鳳低下頭，有些僵硬的往嘴裡扒著白米飯，絕望的悶聲回道，『哦‧‧‧鳳兒知道了‧‧‧』

午膳過後，小石頭和小冬一起收拾碗盤。

鳳凰起身離座，命令楊以鳳，『鳳丫頭，去練劍。』然後拉起我的手，柔聲笑道，『寶兒，隨我來罷！』

我心下明白她是要傳授玄女內功，於是任憑她拉著我走。

楊以鳳微撅著嘴，眉頭一蹙，急忙問道，『娘啊！您和寶兒要上那兒去！』

鳳凰的美眸忽地變冷，目光如劍般的直直射出，挑眉問道，『我和寶兒要上那兒去，與妳何干？』

楊以鳳一僵，心中感到不悅，可當著鳳凰的面，不敢使脾氣，所以嘴撅得更高了。鳳凰故意不理會楊以鳳臉上可憐的神情，兀自拉著我出了茅屋。

走出茅屋，鳳凰立刻摟住我的細腰，抱著我飛步疾奔山崖。穿過重重綠林，然後腳又是輕輕一蹬，很快越過峽谷，又來到玄洲派禁地。

鳳凰將我放下，拉著我走了幾十步路，進了一座岩洞，指著矮石椅笑道，『寶兒，坐。』

我聽話的坐在矮石椅上，悄悄環顧岩洞，驚訝的發現岩洞裡只擺了幾塊矮石椅，空曠涼爽，而且十分乾淨，似乎有人時常到此處清掃。

鳳凰見我傻愣愣的模樣，輕笑一聲，昂首緩緩說道，『仙影聚氣，九轉乾坤，身輕心浮，天支相連。乾坤一轉，運至祖洲，乾坤二轉，重逢流洲，乾坤三轉，鎮守炎洲，乾坤四轉，飄落生洲，乾坤五轉，奔騰長洲，乾坤六轉，變化瀛洲，乾坤七轉，掌握元洲，乾坤八轉，暗生鳳麟，乾坤九轉，歸位玄洲‧‧‧』

我一呆，低聲問道，『乾娘，這就是玄女內功口訣？』

鳳凰笑道，『沒錯，玄女內功口訣共有三百餘字，我重唸一遍，然後妳來試背一遍。』

說罷，她又重唸一遍，這次我用心聽，暗自記住每一個字。她唸完了之後，要我大聲背誦。幸虧我記性極好，當下一字不差的從頭至尾唸了出來。

她一聽，喜出望外，『呵，妳和妳娘一樣的聰敏！』

接著，她解釋口訣中每一句的含意，等我都懂了之後，才教我靜坐吐納。

『玄女內功看似簡易，其實複雜難練，這世上真正練成玄女內功的人，寥寥可數。只要妳悟出其中玄機，不需幾日，便能練成。』

鳳凰走到洞口，轉頭說道，『妳自己慢慢練，切莫急躁。』

我閉上雙眼靜坐，思索著玄女內功口訣，思緒漸漸飄向太虛。片刻之後，隨著一吐一納，突然感到丹田有一股奇怪的熱氣，似乎想要流竄出來，我一慌，當下制止住，微冒冷汗，只得平靜的默誦口訣。

仙影聚氣，九轉乾坤，身輕心浮，天支相連。乾坤一轉，運至祖洲，乾坤二轉，重逢流洲，乾坤三轉，鎮守炎洲，乾坤四轉，飄落生洲，乾坤五轉，奔騰長洲，乾坤六轉，變化瀛洲‧‧‧

唸著唸著，那股熱氣，逐漸在我的體內化成九道真氣，然後才自在的流竄身上每個穴位。

不知過了多久，我輕吁一口長氣，慢慢睜開眼睛，見到鳳凰佇立一旁，雙眸含笑的看著我。

『是否覺得身子輕了許多？』她笑著問道。

身子輕了許多？我從矮石椅上站起來，微微動彈雙手，有些不一樣，比以前敏捷。啊，奇了，為何練了玄女內功之後，居然覺得身子輕了許多？

我頷了頭，據實回道，『嗯，寶兒確實覺得身子輕了許多。』隨後有些茫然的問道，『乾娘，我練了多久了？』

她甚是高興，呵呵笑道，『寶兒，妳才練了兩個時辰。不過，我之前見妳弱不禁風，以為妳只適合讀書，沒想到妳悟性極高，竟是練武奇才！』

我驚訝的問道，『乾娘，我‧‧‧是否練成了？』

她搖頭，『只是小成，還需練個幾日。』

『嗯。』我一聽，會意的笑了。

她一手攬著我的身子，迅速將我帶回茅屋，然後說道，『乾娘有事，妳出了一身汗，自己去洗浴。』

一說罷，倏然轉身奔入綠林，不見人影了。

小冬見我回來，雙手捧著我的乾淨衣裳，笑著嚷道，『小姐，浴室在屋子旁邊，我帶妳去！』

我跟著小冬走到茅屋旁邊的小屋子，抬眼看這小屋子，發現屋後還冒著一縷白煙，大概是燒柴所燃起的煙。

小冬推開門，遞給我衣裳，讓我進去，『小姐，快進去洗，水燒得夠熱了。』

我接過衣裳，走進小屋子，小冬便把門關上，『小姐慢慢洗了！』

小冬走了之後，我舉步進了小屋子，一座屏風遮掩浴室，經過屏風，便見到一座約莫二十尺寬的大浴池。我走到大浴池前，將衣裳放在屏風旁的桌子上，雙眼看著大浴池，心中讚歎，唉，這浴池還真大。浴池全是用山中岩石磨刻而成，熱水上還飄浮著幾片紅色花瓣，淡淡香氣也隨之飄來，呵，一個人在此處洗浴，不免覺得有些浪費。

我脫下白襪繡鞋之後，正想解衣，浴池邊沿忽然冒出烏黑人頭，我一驚嚇，以為是登徒子，慌亂的退後幾步，掩面大聲驚呼，『啊！是誰躲在那兒嚇人？！』

『寶兒！莫驚慌，是我呀！』那人撥開臉上長髮，急忙喊道。

我一聽那聲音，便知是楊以鳳，暗自鬆了口氣。

啊‧‧‧可是‧‧‧楊以鳳？浴池裡的人是楊以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