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05 12:53:06尚未設定

五四三二一

文/吳若權
理智上,她很清楚自己應該停靠在這個男人的肩膀;卻又貪戀著另一個有婦之夫的浪漫。
週末深夜,他的新車裡坐著她,往海邊的方向駛去。默默流著淚的女子,決斷中帶著無助,是最令男人手足無措的時刻。他寧可讓她哭個夠,當然,最好是倒在他懷裡盡情地嚎咷大哭一場;可惜她沒有,即使是在這個傷心欲絕的夜裡,將要向一段灰暗愛情揮別的時刻,她脆弱的心仍倔強地撐著,幾乎讓他沒有可乘之機。
他是她戀情中的第三者;她卻是別人婚姻裡的第三者。「沒想到他太太突然從美國回來,他的態度竟馬上改變了……」當她在電話中低低泣訴她不堪的愛面臨破裂邊緣時,他義無反顧地伸出雙臂:「我來接妳,到海邊走走。」上了車,她臉色慘白地從嘴邊吐出一句冰涼的話:「我和他,早該結束了!」然後,再沒有說什麼。他小心翼翼掩飾著幸災樂禍的喜悅,深怕說出什麼不得體的話,壞了自己向來保持完好的君子風度,於是讓一車的靜默沿著寂寞的街燈,滑到海堤邊——就像他不顧一切地追逐她飄忽的感情,如今終於有了停靠的地方。
理智上,她很清楚自己應該停靠在這個男人的肩膀;卻又貪戀著另一個有婦之夫的浪漫。也許是他太穩定、太讓她放心了,知道無論風吹雨狂如何囂張,他都會無怨無悔地等在那兒,伸出援手解救她脫離苦海回頭是岸。所以,她並不真的那麼在乎他。甚至,當他不只一次告訴她:「留一點機會給我,妳不必急著做決定,我可以容忍妳腳踏兩條船。」時,她只覺得可笑。因為她根本不想在他身上花那樣的力氣,把另一隻腳踏進他的船。她仍重心穩穩地把雙腳都留在那位有婦之夫的船上,只留一點眼睛的餘光給他,當載浮載沉到即將淹沒的關鍵時刻,示意他拋出救生圈。
港邊的海潮洶湧激越,浪花碎落之後的水沫如細雨般飄在他們臉頰,淡淡的鹹味刺痛情感的傷口。她以驚人之語打破沉寂:「跟我做愛!」他清清楚楚聽見了「跟我做愛!」這四個字,正是他朝思暮想、在腦海中排演過無數次的情節,現在她斬釘截鐵說出口了,他反而有點遲疑:「妳在說氣話?」「不!真的,我好想找人做愛。」這次,她說服他了。
兩人在狹小的車廂裡,忘我地擁吻起來,他翻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放平她的座椅,接著整個人壓上去,寬衣解帶動作之俐落,深怕她突然後悔似的。緊緊熨貼的雙唇、擠弄肌膚的手指、來回摩擦的膝、徘徊進出的身體……,所有能讓她興奮、並在短時間之內產生爆發力的方式,他都同時進行著,積極、專注、努力地取悅她。
「我要給妳了——」激情得幾乎沒有理智的時刻,沒有戴保險套的他仍體貼地給她預警。她禮貌地輕輕推他,他識趣地及時抽身,但仍無法防備地射在她的小腹和胸間。正在抽取面紙處理善後時,她發現皮包裡的手機的小小螢幕上顯示了一則祕密的簡訊,她心痛得不可自抑地大哭起來。他不知所措地誤以為自己一時衝動,讓她如此悔恨交加,趕緊安慰她:「妳放心,我會負責的。」
然而真正讓她悔恨交加的卻是:當她正在車上和一個她並不真正喜歡的男人做愛時;另一個她鍾愛的男人,在午夜裡瞞著老婆傳簡訊給她,並且留了只有她讀得懂的密碼——「」:我永遠愛妳!
【情的領悟;愛的覺醒】
愛情,對於劈腿族來說,既甜蜜、又危險。讓當事人無法分辨,讓自己上癮的,究竟是甜蜜、還是危險。本文摘錄自吳若權最新出版經典極短篇小說《寧願,愛短短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