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師與我
今生會與我學佛的恩師結上緣,是由於幾年前妹妹的一場大病,第一次見到恩師是在台南縣玉井的一個偏僻的山區裡。當時我由一位師伯的推薦,拋下在上海的工作帶著生重病的妹妹,抱著一顆終於找到救星的熱切心情從台北南下玉井,希望尋求師伯口中的「聖僧」的幫助。
其實當時的我基本上早已六神無主,只是想把握任何一個可能將妹妹的病治癒的機會,可以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臨時抱佛腳」這兩句耳熟能詳的俗語的最佳詮釋者。
可是在我的腦海中卻對師伯口中所說的「聖僧」,其實連一點概念都沒有,心裏只盼望著妹妹能夠有救就好。由於我對南台灣的路況不熟地方很不好找,在路上還連續問了好幾個路邊的商家。最後車子開進了山裡面狹小的道路,映入眼簾的是滿山遍野跟炮彈一樣大粒的芒果,煞是壯觀好看。車子在小路上下、彎曲地跑著,這才到了師父在山裡的道場。
師父是一個修苦行的出家人,一個人默默地在這個曾經是亂葬崗的山區墳地裡面,開墾荒地獨自修行了很多年,道場裡的每一顆樹、每一塊路石,都是師父早年親自種下與鋪設的。在這裡每一塊地上我踩著的路石,都有一個師父當初鋪下去時所發下為利益眾生的願力。所以在我第一次去道場的時候,已經感受不到那種亂葬崗特有的陰森恐怖的氣氛,反而整個環境給我是一種明亮、寧靜、好山好水、與世隔絕的感覺,整個磁場讓人覺得非常舒適。
見著師父後看到師父的相貌莊嚴、身材高大魁梧、眼睛充滿了智慧,穿著僧袍的師父顯出一種出家人獨有飄逸灑脫,這是我對師父的第一個印象。師父身上的磁場,自然地散發著一股能使人心情安定下來的感覺。那是一種令我覺得只要我在師父身邊,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害怕的感受,這一點非常地特別。
由於師父所散發出淡然與安定感在無形之中,讓當時焦慮、無助的我稍稍地放下了心來。由於天色已漸漸地暗了下來,師父便留下我跟妹妹吃了晚齋,叫我不要心急,說等用完晚齋後再來處理妹妹的事。
等用完齋後稍做休息後師父領著我們兄妹倆進了佛堂,我本來以為師父會為妹妹做場法事或其他什麼特殊的治療。結果師父在佛堂之中,卻只為我們簡單地開示了眾生因緣果報的道理。然後要我跟妹妹跪在佛菩薩像前雙手合什,接著師父便慈悲地為妹妹跟我,在頭頂上灑下了菩提聖水並持咒加持,便結束了整個消災、祈福的儀式。
那一晚對我而言我的印象很深刻,當後來師父送我們倆到停車位前取車時,我們站在車旁師父用充滿慈悲智慧的眼神,看著我們倆兄妹只淡淡地說了一句:回去的路上開車小心一點,「業消完了,病就會好的。」
其實當時我內心中是感到相當失望的,整個心都已經碎成了粉末,暗暗地想著:「瞎密,就這樣就叫我們回家了哦…那妹妹的病怎麼辦?」
可是我根本不好意思表達出來我的疑惑及失落。因為我千里迢迢從上海趕回台北,又從台北開了幾小時的車到山上找到這位「聖僧」,原本我以為會跟電影或小說中的情節一樣,有點什麼特殊的奇蹟出現,然後一下子就讓妹妹的病神奇地好了,要不然至少也要立竿見影減輕點病情的嘛!結果怎麼會什麼都沒有?
而且這個「聖僧」真是奇怪,不但僅僅只在我們兄妹倆頭上滴了「幾滴水」而已,還只說了:「業消完了,病就會好的。」我的天啊!這是什麼情況?這句話說了不是等於沒有說嗎?
我當時簡直失望到家了。因為整個祈福加持的儀式與效果,與我心中預想的期待情境實在落差太大,可以說只達到我心中期待值的萬分之一而已。
可是現在回想起來,對自己當時無知的心念真是感到萬分慚愧,因為當時師父已經為我們做了加持,而且還留下我們兄妹吃了一頓免費的晚齋。可是我卻連一點點最起碼感恩的心都沒有,不但如此心中還對師父起疑心,真是罪過!
人有時候真是非常糊塗會顧此失彼,心中只想著自己要得到的東西,可是卻跟睜眼的盲人一樣,看不到別人眼前當下為我們做的付出。
這就是我第一次跟師父的接觸。後來也許是我往昔的因緣所致吧,還好我並沒有因為這一次妹妹被師父「過程簡短的加持」,因此就失去繼續學佛的信心,真的是非常地幸運。大約又過了半年以後,我跟妹妹也順利地皈依了佛門,在師父的座下學習佛法。
在差不多到離第一見師父之後的第七個月,這段時間中由於經過佛法的薰習,有一天我忽然想起第一次師父送我們離開時說的話:「業消完了,病就會好的。」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師父說的話真實不虛,當時是我自己愚癡弄不懂而已。
從佛法的角度來看問題,在這世上完全沒有「莫名其妙」的事情。現在所有呈現在我們眼前的一切現象無論善惡、好壞、貧富、貴賤、美醜、健康或不健康…,這些其實都是我們自己以前的行為所換來的。『過去的因、現在的果,現在的因、未來的果。』佛法講得是科學並不講怪力亂神那一套,生活中的許多事若能仔細去觀察,其實都能從「因果」的道理中慢慢去推敲,進而還原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找到整個問題的癥結所在。
眾生都是隨著自身的業力擺佈而不自知。這是一種無法三言兩語就說清楚的行為反作用力,從己而發、由己承受。當業力要我們往東的時候,我們決往西走不了半步。這話說給那些身不由己,不想上班、不想到處出差跑客戶的人們來說,相信是最有體會的。
因為我也曾一個人拉著一個行李箱,身不由己地在大陸的各大城市間勞碌奔波達八年之久,無論是在各個火車站、飛機場、陌生城市的大街小巷中,那種夕陽西下卻歸不得家的哀愁,我懂!
生命中實在有太多讓我們力不從心的事情,比如說當惡果現前時,當我們自身或者家屬生病的時候,我們不可能對著空氣或任何人說:我拒絕,我不要生病!或是說:他的病由我來生吧,由我來替他承受所有的病痛吧!在我身旁我聽過許多人都有過想親人代受病苦的想法,尤其當我們看到躺在床上的親人,被病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時候,可惜也僅能這樣想想而已。
最可憐的是當業力要叫我們跟親愛的家人死別的時候,我們除了流下傷心痛苦的淚水之外,我們什麼也無法阻止及挽回,除了無助還是無助。而這個時候就會發覺,這跟銀行裡有多少的存款一點關係也沒有,因為再多的錢也買不回一條寶貴的生命。
有句俗話說:「閻王要你三更死,誰能留人到五更?」聽起來沒什麼,可是真正當自己最在乎的人驟然去逝了,那份感受就顯得格外的刻骨銘心了。意外死亡一直排在十大死亡原因之中,從這就能大略推算出有多少人,曾經承受過家人突然死亡離去的痛苦了。
所以我很慶幸自己能走上這一條學佛修行的路,因為透過佛法的學習,讓我逐漸地看清楚了整個生命的本質,與自己存在這個天地之間的意義。真的讓我逐漸深刻地體會到,人生的變幻無常以及生命的脆弱與短暫,還有身為人道眾生之一的渺小與無奈。學佛厚實了我對生命瞭解的深度,也拉大了我心胸的寬度。
而這一切都跟五年多來一直教導我的師父息息相關,這些年來我一直很驕傲我有一個世上最慈悲、最有智慧的師父,師父的形象在我的心中一直很崇高、很巨大。雖然我不是一個很聽話而且是習氣比較重的佛弟子,甚至還曾賭氣地告訴師父說我要離開他。但這些年來師父不但不跟我計較,還不斷地原諒我犯下過的過錯,依然對我不離不棄的教授,這些真是讓我感到十分慚愧!
師父對我的期望及關心,點點滴滴滿滿地都記在我的心上。可以這樣說吧,其實在不知不覺中,師父中早就已經成了我在這世上最親的人了,謝謝您,師父!弟子會好好努力不會讓您失望的。
我是香格瓊哇尊者第四世 多扎信雄仁波且的徒弟
一個慚愧的佛弟子
阿彌陀佛 !
本文為選自圓通文化出版社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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