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20 00:37:22紅塵佛子

無悔無私的愛

                                


 

在我們每一天生活中的同一分鐘內在世界上每一個不同的角落,都正在發生發展著各式各樣不同的故事。這個故事發生在1998年的冬天江蘇省的一個農村,在某個天氣微寒的清晨一個右腳微跛的40歲婦女:阿喜(化名),照慣例地開始了她一天的工作。可是在這一天當她經過每天都必須走過的那一座小橋時,卻發生了改變她一生的事,她揀到了一個不滿一歲的棄嬰。

 

阿喜沒有受過教育並不認識字,樣貌長得也不是很好看,所以一直是單身沒有結婚。所以當村莊裡的人忙不過來作農務活時,她就靠著時幫村裡的人作農活、也會去山上揀些柴火到鄰近的鎮上、以及在鎮上揀資源回收品來賣錢維持她自己的生活。阿喜臉上總是笑瞇瞇,雖然一天下來的收入並不多只有30~40人民幣,可是在鄉下地方並不必花太多的錢,因此她很知足、也很節約甚至還存了一些存款。

 

當時她壓根兒也沒想到自己原本規律單調的生活卻會被一個來路不明的「棄嬰」給改變了。抱著這個哇哇大哭可憐的孩子,阿喜回頭走到了村裡跟鄰居們說起了事情的原由。看著號淘大哭的孩子,許多村民們都聚過來圍看並開始七嘴八舌熱烈地討論了起來,最後大家決定叫她把孩子送到鎮上的公安局報案。阿喜也覺得應該要這樣,於是在餵了孩子吃了點薄粥之後,她就獨自帶著孩子準備去鎮上報案了。

 

在走到鎮上的路上她看著背在胸前的孩子,吃飽了正安詳無憂地睡著的臉,這是一個女娃娃,樣貌長得眉清目秀,她心裡想著:「是什麼樣狠心的父母,竟然連這樣可愛的孩子都要丟棄,實在太沒良心了!」很快的就到了鎮上的公安局,阿喜跟公安說清楚了來龍去脈並報了案,可是卻沒想到公安卻脫口而出對她說:「唉呀,妳弄來這麼一個娃娃,我們幾個大男人要怎麼搞?」

 

也許是發自女人的天然本性吧,阿喜看著懷裡可愛的女嬰,忽然不經大腦考思考便衝口而出:「那不然我先帶回去照顧幾天,說不定過不了幾天她的父母親就後悔了,等她的父母來報案尋她回去時,你們再通知我來把孩子交還給她的父母好了。」公安樂得輕鬆,就留下了阿喜的地址讓她暫時把孩子又抱回去了。

 

人們往往會由自己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而做出對某些事情的判斷和決定,而有時到最後這些決定,卻會無比深遠的影響自己的一生。可是人們卻常常不知道當在動念做出決定的當下,其實都已經註定了整件事情後來的發展。

 

由於阿喜一念間的惻隱之心,好心地想說只是暫時性的帶著這個孩子而已,卻萬萬沒有想到她跟這個孩子的緣份竟然這樣深。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剛開始她着急地還每隔三、五天就到公安局去詢問,有孩子父母的消息嗎?希望這孩子的父母親能接她回去團圓。可是到後來她漸漸地對這一個念頭不再報任何希望,看來這孩子的雙親是鐵了心要丟下她任她自生自滅了,她心底這樣暗暗地想著。

 

阿喜雖然沒有文化,可是卻是一個心地柔軟而且有毅力的女人,她想:既然她的雙親不要她,這孩子也算跟我有緣,那我就來當她的娘吧!於是她打定主意後就收養了這個小女嬰,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阿紅(化名)。而村裡的人後來也都知道並祝福阿喜的決定。

 

所以從此後她比從前更加努力的工作,並將阿紅視如己出無微不至的照顧著,村民們也都很熱情,只要有農活可幹都會主動地來叫她去多賺些錢,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了些,但有了這個孩子以後,阿喜卻比從前更忙碌也更快樂了。小阿紅就在這個只有一百多人不算熱鬧的小農村中快樂地長大著。

 

轉眼小阿紅就唸小學的年齡了,阿喜安排她到鎮上的小學讀一年級。從農村走到學校大約要一小時的路程,她帶著乖巧懂事的小阿紅走了大約一個星期後,小阿紅已經能夠自己去上學並回家了。雖然小阿紅已經會認路(阿喜曾偷偷地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次),但阿喜總還是不放心盡量地抽出時間來陪著女兒去上學。一路上小阿紅總是蹦蹦跳跳的唱著歌、說著一些童言童語,母女兩人的心緊緊地相依偎著,親情-濃得化不開!

 

當小阿紅讀二年級時,由於家境不好所以穿著都顯得比同學破舊些,小孩子的心總是敏感的,但看著媽媽早出晚歸不停地做著卑微的工作,懂事的小阿紅並沒有把在學校,被同學們對她偶爾的取笑告訴阿喜。阿喜心中也不斷地盤算著孩子的教育費用及兩人的未來。她努力想方設法要多賺錢,沒有文化的她,不論什麼苦差事只要有錢可以賺她都肯去幹,完全沒有面子與身段放不下的問題。

 

可是有一天小阿紅下課後卻由一對年約30的年輕夫妻陪著回來,狹小的家裡氣氛一下子變得很不尋常。阿喜此刻心底吃了一驚心想:「該來的還是來了,這對年輕夫妻難道竟是小阿紅的親生父母?」

 

果然對方表明了身份之後,這位丈夫便說:是妻子在小阿紅下課的路上看到了她,這位妻子認為小阿紅像極了自己小時候的模樣,夫妻倆已經偷偷地觀察了她很多天,覺得很可能就是多年前他們所丟棄的女兒。這位丈夫說因為在當時倆人大學都還沒有畢業,在孩子生下之後又不敢告訴自己的父母,後來倆人覺得實在沒有能照顧跟撫養這個孩子,所以才在商量好後決定帶到鄉下地方狠心拋棄她。

 

這兩年由於妻子一直感到內心不安,於是經常回到當初他們拋棄孩子的周圍地區,漫無目的的閒逛想要尋找自己的孩子,對方敘述著當年的一些情形並與阿喜一一核對以後,這對年輕夫妻覺得終於找到了女兒,早已淚流滿面。而這一方的阿喜也是頓時百感交集,錯綜複雜的情緒與淚水在一剎那間填滿胸口與眼眶。

 

後來雙方經過幾次見面協商,阿喜想著這孩子還是跟著他們的親生父母比較好,除了讓他們一家團圓之外,這樣孩子也能過上比在農村更的好日子與更有前途。這對阿喜來說是一個相當不易的決定,雖然萬般不捨,但她還是讓孩子跟著這對年輕的夫妻離開這個農村,回到一百多公里外的城市裡去了。這對年輕的夫妻拿出了五萬元人民幣希望他能收下,但倔強的阿喜婉拒了分毫未收。在她的心中,這麼多年母女的情感豈是金錢可以買到的。

 

小阿紅走了以後留下滿屋子的回憶給阿喜,她常常工作完回到家後一個人獨自掉眼淚,甚至徹夜難眠。而小阿紅跟著親生父母到了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對城市裡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她對自己不必再穿破舊的衣服、鞋子,以及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書桌、床舖感到相當的滿意。

 

也許是很小就經過了生命的變故,小阿紅來到親生父母身邊後學會了察言觀色、討父母親歡心的本事。在她小小的心靈似乎害怕這是一場夢,深怕夢醒了一切都沒有了。她努力地扮演著一個懂事、聽話乖巧女兒的角色,就這樣在城市裡跟著父母親過了兩年的生活,對阿喜的思念也逐漸地隨著時間沖淡了一些。

 

只是沒想到後來小阿紅生了一場大病,就在雙親帶著她去醫院做治療時,她的父親順便就做了一個DNA親子鑑定,鑑定報告出來之後夫妻倆人大驚失色。原來小阿紅並非他們的親生女兒,這讓這對夫妻頓時對小阿紅的愛心消逝無蹤。也許這兩人畢竟還是太年輕吧!兩個人並未好好地考慮到孩子的感受,便在小阿紅身體還未完全康復的情況下將她帶回去還給了阿喜。

 

在小阿紅離開後,阿喜還是日復一日地過著操勞的生活,只是頭髮更見灰白了許多。現在突然再遭遇到這樣離奇的事情,任誰也要吃不消。看著失而復得正生著病的女兒她心如針刺、又喜又憂。女兒龐大的醫藥費讓她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她找上了這對年輕的夫妻,開口向二人要拿回當初他們答應要給她的五萬元人民幣,卻被斷然地拒絕了。

 

為了要治好女兒的病,阿喜不顧一切、死皮賴臉的在二人的住處哭鬧著,引起了鄰居們的好奇圍觀與議論。為了要息事寧人,這對年輕夫妻最終拿出了二萬人民幣給阿喜,讓她回去給小阿紅治病,但卻要阿喜從此後不要再來打擾他們,阿喜拿到錢後跪下來給他們二人磕了頭道謝,然後直奔醫院。

 

故事到這兒暫告一段落。在人類的情感交流中,總會交織著汗水與淚水。有些人對不屬於自己的責任會推得一乾二淨,可是有些人卻具有天生的慈悲心腸,會默默地對他人的付出而不求回報。決定人格、情操的貴賤,不在文化的高低、財富的多寡,也不在於是站著或是跪著,而是在有沒有一個無私、寬闊為他人奉獻的胸襟。

 

在阿喜的堅持下女兒的病後來好了,小阿紅對她說了一句話:「媽媽,請您再也不要讓別人把我帶走了。請您等我長大後,讓我照顧您一輩子!」

 

本文為選自圓通文化出版社之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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