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10 13:28:05軒轅十四

夏末的最後記憶

我又回到相遇的地方,
一個空曠悽情的地方,
讓北風從我連上吹掠,
我的心也隨風飛揚。
--------------------------------------------------------民謠:曠野寄情

我幾乎已經忘記了這首歌要怎麼唱了。〈曠野寄情〉那渾雄的節奏反映著我的心情,那麼的暢快但又有絲滄桑。

四個曾經認識的少年,打算在夏天消失前玩它最後一攤。我偶爾會有矛盾的心事在腦中盤旋,好像基隆港的老鷹繞著天空打轉,若有所思。不過〈將進酒〉也許有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儘管心中時常有另一個我跳出來反駁一切感性的謬論,但也總是有一個我不斷的對自己呼籲記憶的可貴。這杯記憶我也許該取,釀起來當作心底的秘密,直到世界末日。

今天的我在溫暖的早晨誕生,仍然疲倦的身軀正在試圖回想昨夜的夢境。一個夢中有夢的世界。夢見我因為遲到而錯過弟兄的聚會,夢見大雨打濕了聚會的行程,夢見…。太多會讓我遺憾的事情了。也許是因為心血來潮的重視,我依稀意識到這次相聚後,下一次見面絕對要很久…很久…。

傍晚時分,幾個愛海的男子決定挑戰大海的擁抱。和平島的風浪正大,我們的興致更高,著裝下水的男子不畏勇猛異常的海潮,拿出百分百的勇氣向前游去。我想起《冷海情深》的主角,那種對海洋的自信與榮耀,不禁覺得偉大了起來。在水中我們幾個首尾相連,像是夜襲的東吳水軍緩緩前進。迎著浪,迎著我們的勇氣,迎著我們的興奮。勤達說:「今天的浪是和平島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你們真是賺到了。」也許是在最後一次相聚的關係,也許是因為颱風環流的關係,也許是因為感動的關係,我們無怨無悔的坐在面向浪花的第一陣線,讓祂拍打我們的臂膀,幾個長大的孩子正接受神的加冕。

才放縱不久,我們就被救生員叫回去了。

回頭是岸,幾個小勇士划著各自個絕活衝向岸邊,沿途我們還收拾了幾個會干擾泳客的巨大浮木。我們坐在岸邊,看著潮來潮往,一種自然的言語將我的心聲緩緩道出。潮來潮往,也許我們正如基隆的潮水,來來往往。就當我知道後天勤達就要離開基隆的時後,我竟然不發一語。殘忍的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表示。太陽已經快要闔起雙眼了,風更冷了,我們披著濕搭搭的衣衫狼狽的撤退回去。剩下的就是準備我們離前最後的晚餐了。

夥伴們各自分頭行動,趁著沒有月亮的夜晚,點起零星的火苗。昏暗的角落裡面,幸好月光及時躲藏,也隱藏起詩人感傷的表情。此時烏雲卻不留情的將眼淚一股腦兒的降下,唽哩嘩啦的宣洩一地。我們退到安全的小亭子,仍然興致不減。篤文、芳偉負責食材的處理,我和勤達則是負責生火的工作。像是組裝玩具般的搭起烤肉架,然後灰頭土臉的點火。雖然弄得亂七八糟,可是幾個男生這樣還滿有趣的,不久火確實是被我們搞起來了,可惜就是不夠猛。

午夜十二點,灰姑娘的傳說已經結束了。而我們的離別祭典才正要開始。

烏雲不哭了,於是我們轉向更靠近海邊的陣地,燃一把希望之火,把火勢弄得一發不可收拾。火越燒越烈,在旁的我琴聲也就越奏越響。大家聊著天吃著肉,就像七月的小鬼們一樣難得相聚,此時很多話竟然無法字字說出。聊到未來的去向,四個人未來有四種路途等著我們去挑戰。我以六弦琴代言,彈一曲放縱的《曠野寄情》,樂符向無盡的海潮吶喊,那個不堪回首的往事早已昇華,還是被深深的埋藏在黑潮之下?

「最近過的如何?」芳偉問。

深夜的海岸總是特別寧靜,我是否也能心如止水的去忘記?沒有星星的夜晚,我又背著回憶爬上公寓的樓梯。然後以溫熱的洗澡水,試圖將懷念全部沖去。

隨遇而安。

註:此篇特致勤達、篤文、芳偉,以及那天和平島的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