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9-10 00:58:35陸奧雷

風中的草帽

風中的草帽
──寫作五年紀念

by陸奧雷

記得出海以前,我們來到草原,躺在綠色的草地上仰望藍天。我們都無法確定雲的形狀,時至今日,甚至只能靠大概成熟了的記憶,去假設某個帶著隱喻的夏季,想像當日雲裡的光環。

我們出海以前,在廣闊無邊的草地上度過了一個美麗的下午,還記得那頂殘舊的草帽嗎?想著它的年份,研究它的編織。我說,我極喜歡間隙之間透來的陽光,彷彿傳遠了暗示。然後我把草帽放在臉上,呼吸著乾草的氣味,一轉眼就睡著了。那時你也戴著同一頂草帽,你在我的身邊注視著遠方的海,但甚麼也沒有告訴我。而我心裡不知道海,也不知道船,只知道隨著風向愛你。

從你的長髮,我知道風。太廣闊的草原裡面,如此渺小的你我,偶然便落入一片空虛中無法言語。而我相信那便是風,我追隨著它一直追到很遠的那方。我問,風的形狀是甚麼?風是你髮端的姿態嗎?我們卻像回到遠古一般遺失了言語,你只用一個簡單的吻,不再讓我發問。終於我用那簡單的吻,塑造了風的形象,在我們出海以前,用它來描述雲和天空、浪和大海。

然而當我醒來以後,你便消失在這片草原裡;或者說,回到它原來的模樣。臉上的草帽隨風吹得很高很高,緩慢地飄到某處,或是你遠走的方向。我便在那天,知道自己出海的命運。背著行囊,帶著水和食糧,漫無目的地踏上木船,一個人孤獨地去確認這個世界。我用了五年時間,繼續收集風的形狀,繼續收集午後的陽光。我寫過情書,就像藏寶圖的封吻般裝在密封的小筒裡,沉落海底。我也寂寞地寫過和虛無對抗的小說,懷念過我來時的地方,與及猜測過自己將到的去處。但只要遇到和那年相同的藍天和白雲,不能多一點也不能少一點,那時遺失了的時鐘又會重新地運動,我能堅定地相信時間是下午的兩點,那是我喜歡的陽光,不太刺眼,黃黃暖暖。為此我便又樂於繼續地行走,在去到某個應該到達的地方前,反覆地懷念著來時的草原,一顆單純的心,與及屬於我們的愛和希望。

在我的夢裡,那頂草帽便又在陽光下緩緩地飄盪,飄落在廣闊草原的某處,飄落在你的身邊,我像風的形狀一般,和你靜靜地看著遠方的海岸線。

註:2000筆者加入暨南大學風蹤詩社,是以“風中”為題,一道紀念大學的美好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