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時候結束的呢？

對於時間的流逝，我已失去了知覺，一天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姿態自我掌間滑過，我完全感受不到…

不論阿信做了多麼殘酷的決定，日昇之後，仍是日落，潮起之後，仍是潮落，世界並不會因為阿信的離去而停止運轉…

只是…只是這一切…對我而言，卻失去了意義…

我拉上厚重的窗帷，謝絕陽光的探訪，因為心寒的人，不配擁有溫暖…

我像尊沒有生命的陶瓷娃娃，只能木然的維持著最原始的生命跡象…卻沒有思緒…

關於阿信的種種，成為了以毫秒為單位的定格鏡頭，深深的烙印在我記憶的膠捲上，反覆播送…反覆播送…

我原以為，他的身影應該會在反覆思念的拷貝過程中黯然褪色，甚至跳動斷片…

但，我卻高估了自己對感情的控制力、低估了思念一個人的戀戀眷惦，只會讓過往的種種永遠鮮明如昨…

電影尚未散場，而我卻一人獨自走下陰暗潮濕的階梯，再次投身至白花花的陽光下…感覺…恍如隔世…

幽幽忽忽的…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一場華麗卻又…悲慟的夢…

我想哭…但卻發現，我的淚早已懸在阿信的心上…任由他支配，怎麼也…要不回來了…



「子苑…」夏日木然的呆坐在我身旁，無力的以指代梳，爬著自己的髮線，「妳不要這樣好不好？妳就一直這樣坐著…不哭也不笑…妳到底…」

「我拜託妳說說話好嗎？」夏日不斷的搖動著我的身軀，在我耳畔低低吼著，「妳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妳才會回復成以前的那個子苑？」

「……………」

「那…你告訴我…」我望著眼前的夏日，目光卻透過他蒐尋著阿信的身影…為什麼？心痛的感覺仍是這麼強烈？如果我不這麼喜歡他，會不會比較不這麼難過？「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阿信才會回復成以前的那個阿信？我到底該怎麼做…他才不會離開我…」

為什麼？我原以為眼淚早就應該不在我自己的身上了…卻又為何…我眼前又開始氤氳一片…

我多麼希望…從阿信身上，要回來的，是我的心…而不僅僅是我的眼淚啊…

「我拜託妳醒醒！」夏日像是根緊繃的弦忽地斷裂，所有的情緒在霎時間盡數向我宣洩而出！「沒有這麼嚴重好不好？妳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

夏日不住的對著我狂吼，像是要把我全身的骨頭搖散似的，不住的晃動著我…

「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我幽幽轉轉的開了口，不過就是少一個人，我的世界就要面臨崩潰？「我知道我總是他的負擔…我知道我總是拖累他…我知道我總是壞事…我知道我是累贅…我知道阿信的決定或許對我們倆都好…我都知道…我都知道啊…」

「但是…」好痛！真的好痛！原來心被掏空是這種感覺…原來忘了怎麼呼吸是這麼令人難熬…「我就是喜歡他啊…我就是…喜歡他啊…我有…什麼辦法呢…」

「我連他…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我都…沒有自信了啊…」在阿信離開的那一瞬間，我連帶的也…否定了自己…

「……………」

「我想見他！」我不顧夏日的茫然呆滯，一個古怪的念頭就這樣石光電火的閃進了我的腦海！「他不見我…我…我總該可以偷偷去見他吧？只要…只要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子苑！」夏日像是突地被毒蛇咬噬，猛然的跳了起身，「妳瘋了？妳現在要做的，就是和他保持距離…保持…喂！妳要去哪裡？」

我不等夏日把話講完，便像陣風般的捲至門外，將夏日遠遠的拋在身後！

不要阻止我！阿信可以不愛我，但不能夠阻止我繼續愛他！繼續思念他！

「子苑！回來！」夏日急急的咆哮不斷自我身後傳來，但我就是鐵了心的不停向前衝去！我想見他，現在！此刻！

「子──苑──！！」


＊ ＊ ＊ ＊ ＊ ＊ ＊ ＊ ＊ ＊ ＊


我遙遙的站在巷子口，望著遠處那盞微弱的光…

座落在台北市一隅的錄音室，曾經，是我和阿信共有的回憶之處，只是為什麼，如今看來卻如此淒涼？

阿信會在錄音室裡嗎？會坐在他慣坐的小角落，一遍又一遍的創作著他的音樂嗎？會不會像我一樣，也在深深的…深深的思念著對方？

我低落的垂下了我的眼瞼，木然的收回我的目光，絕望與惶恐壓矮了我的身子，讓我忍不住倚著牆緣滑落至地面…

錄音室前一片空盪，正好…對映著我心上的空虛…我再也無法隱藏自己的淚水，只能任由它滴滴滑落…伴隨著我的心，急速墜落至地面…



「子苑？」一陣夾纏著濃濃疑惑的呼喚鑽進了我的耳膜，「妳怎麼會在這兒？」

「monster？」我抬起了梨花帶淚的臉龐，往音源處望去，卻意見的見到了一張溫敦的面容，「阿信他…在嗎？」

「你們倆是怎麼了？」monster輕輕的蹲了下來，與我平視，語氣中透著十足十的不確定，「他這幾天都在搞失蹤，我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人間蒸發了呢…」

「他果然還是在…」我困難的吞了口口水，感覺最後一絲的希望也被無情打碎，「躲著我啊…」

原以為monster的出現可以為我稍稍的撥去頭頂上的烏雲，沒想到…竟是帶來另一個晴天霹靂…

我弓起了雙腳，將頭深深的埋在膝間，顧不得monster在身旁…顧不得自己現在身處在大馬路上…

再不能壓抑自己潰堤的情緒…放聲痛哭起來…

即使在這裡…也見不到阿信嗎？難道我註定只能在他心房前徘徊，卻不得其門而入？

「噹！」

一陣清脆的聲響跌落地面，引我側目。

「這什麼？」monster眼明手快，一個抄手，已經我遺落的物品拾起。

「阿信…送我的項鍊…」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斷裂？難道…連小小的頸鍊也在告訴我我與他之間註定無緣？

「妳怎麼會有這個東西？」monster的表情在見了這條項鍊之後竟開始浮上了一層不解的疑惑…

「阿信說是…歌迷送的…」望著monster手中的小飾品，不知為何的，更是讓我觸景傷情，「他說…太女性化了…用不著…所以…轉送給我了…」

「他說是歌迷送的？」不知為何的，monster的音調瞬間提高了八度，疑感的成分更是加深…「他真的這麼說？然後妳也相信？」

「嗯…」monster的反應讓我心上一驚…難道…難道哪裡有問題嗎？「有…有什麼不對嗎？」

「子苑…」monster歛起了適才擔心的神色，換上了一派輕鬆怡然，「妳仔細想想，我們五個大男人，會有哪個歌迷這麼沒腦，送一個女孩子用的東西給我們？」

「啊？」什麼？阿信說的，我從來只是不懷疑的相信…從來只是…理所當然的相信啊…

「呆子！」monster用力戳了戳我的腦瓜子，「這是他自己買的！他說了…要送給一個…很重要的人…」

monster攤開了我的掌心，將頸鍊交還給我，意味深長的望向了我…

「那為什麼…為什麼…」一顆原子彈倏地在我腦中爆炸！惹得我整個人亂烘烘的…天！我的思緒被抽離，像是台當掉的電腦，完全失去了運作的功能！

「為什麼會在妳這？」monster拍了拍我的肩膀，一把將我自地面扶起，「動動妳聰明的頭腦…這點小道理妳想不通嗎？」

「我…」這是真的嗎？是真的嗎？我可以相信我的直覺嗎？可以相信阿信交付給我的信物嗎？

「去吧！」monster一把將我往前推了去，「我們約他今天回錄音室練團，妳去等他吧…至於我們這些閒雜人等嘛…」

monster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我們到時候自然會自動消失啦…」

「嗯！」在monster的笑容下，我也不自覺的泛起了連日來久違的笑靨…

我終於…有點自信了…阿信是不討厭我的…至少他…不是排斥我的啊…

「子苑…」monster離開的同時，街角踱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夏日？」我微微一愣，「你怎麼在這？我以為你…沒有跟上來啊…」

「妳要去等他？」夏日答非所問，扯住了我的衣袖，阻止我的前行…

「你知道的，我一定要去…」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如此堅定，任何事情也更改不了我的決心！「我…好不容易才有點自信的…阿信他…並不是討厭我才離開我的…」

「雖然…」我頓了頓，雖然烏雲尚未散盡，但總是是見到了些許陽光，「我還不能肯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歡我…但至少…我能肯定…我喜歡他…我不能…沒有他的…」

「他喜歡妳的！」毫無預兆，夏日忽地丟下了石破天驚的這句話！

「你…你說什麼？」我搖了搖頭，不太敢確信自己的耳朵，「你又…不是他…你怎麼…」

「我看到了！」夏日不待我講完，飛快的剪斷了我的話，「那日在春天吶喊，妳受傷昏過去的那晚…我看到他吻妳！如果他不喜歡妳…他不會…不會吻妳！」

「什麼？！」我驚恐的低喊一聲！繼monster之後，夏日又在我腦中投下另一顆原子彈！

原來…原來那不是夢！那個溫柔的吻！那個醉人的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不說…你們就不會有發展的可能…」夏日陰霾的踱至我身旁，緊緊的摟住了我，像是怕我溜走一般，用盡他全身的力量…緊緊的…將我扣在他懷裡…「我只是不知道…不知道為何妳就是這麼喜歡他！不論發什麼事，妳就是要在他身邊！」

「夏日？！」面對這樣的夏日，我沒有辦法將他推開，我只能選擇任他擁著我，發洩他所有的情緒…

「為什麼不是讓我先遇到妳？為什麼？」夏日陰鷙的低吼著，彷彿他的心也隨之乾噁欲裂，「如果是我先認識妳就好了…我先認識妳就好了…」

「夏日…」我搖了搖頭，雖然只是個假設性的問題，我卻能預知所有的答案，「沒用的…不論以何種方式相逢…我相信…我最後仍然會愛上阿信的…這是…註定的啊…」

是啊…註定的…註定我就是要與他相遇…註定我就是要這麼愛他啊…

「去等他吧…」我的話像是一把刀，硬生生的切隔開我與夏日之間的距離，「他現在…正是最需要妳的時候啊…」

「夏日…」雖然整顆心牽掛著阿信，我卻忍不住頻頻回眸…「謝謝你…謝謝你…為我做的…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妳再囉哩囉嗦的，阿信不等妳囉！」即使是這樣的時刻，夏日仍不敢他玩世不恭的一面。

不知為何的，看著這樣的夏日，我竟不由自主的漾開了一個微笑…

我不再等待，邁開了步伐，直直往心上最思念的地方奔去！

腦中的思緒齒輪開始隆隆運轉…記憶像是缺了一角的拼圖全盡歸位！

風在我周身呼嘯流轉，帶著我切切的思念，直向阿信的所在地飛去！

我終於有自信，再陪在他身旁！我終於有自信…繼續執迷不悔的…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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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以什麼方式相遇，最終，我仍是註定要…愛你…
～子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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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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