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著父親的骨灰罈然後深深吐了口氣....

彷彿是說完故事後從胸腔掏出成堆的失落




自幼他便和母親在眷村裡相依為命。
雖然鄰人的耳語中多少能辨出父親拋妻棄子的原因
但他仍從著母親說法當父親在戰亂中光榮覆旗
(當然是連個塚都瞧不見)
於是他對父親的面容絲毫無法拼湊
僅能對著鏡子試著拆解出母親的像癥然後徒剩鼻子嘴角下巴
還有那夜半母親關著房對著時哭時怒的信紙筆跡
(鋼筆渲藍出的名字叫父親。)

直到他在母親過身後三年接到葬儀館的通知。

杵在黝黑骨灰罈面前的他捏著掌時想起
那小學時作文課對著黑板上我的父親那題目般的愧憤無措....
(點收火場後的遺物)
但只能瞧出身分證上燼燒半邊的名
以及幾封手紙上渲藍又陌生的筆跡
在異鄉人的釋意中他學會用極不熟悉的語調嘔出。父親







半躺進回往眷鄉的飛機座艙裡
他抱著父親的骨灰罈然後深深吐了口氣....
引起耳鳴的當下他才終於鬆懈。



「您好，」直到機艙內的廣播打斷....


「歡迎各位旅客搭乘離異航班，」

「因為本趟航班為短程飛行，並未準備膳食餐點提供，
但如需要飲料毛毯枕頭就寢仍可向服務人員索取....」

「而在每位乘客前方的影音設備可播放回憶錄像，
可欣賞您記憶中所有的家人親友完整容顏，以供您緬懷和遺憾....」





他感到下腹傳來一陣詭譎的飢餓
然後倏地打開骨灰罈，將父親一把把塞進自己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