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貓很孤僻。
是那種會站在合作社門口看人來人往的孤僻小孩。

上課時，老師問的問題其實我都會，可，那隻手彷彿有千斤重，就是舉不起來。

我不敢。

怕出糗。

怕被別人笑。



可是，當別人不斷用國外的例子，說什麼美國的課堂上大家都搶著舉手，大家要表達的是「自己」的意見，而不只是「對」的意見。

於是，貓開始在大學時代訓練自己，要勇於發表自己的意見，要做個有主見的人。

搞到修輔系的一位老師，因為貓曾嚴詞批判陶淵明沒有社會責任感...云云，乾脆下個年度就不選陶淵明的作品（據說）。


這樣的狀況，到了研究所更嚴重。只要貓腦袋裡有想法在轉，就一定要說出來。到底是不是言之有物，似乎也不是重點了，重點是在表達的過程。

其實，最貼切的一句話應該是：

先講先贏！


貓享受那種快感。

尤其是在學術圈裡，學會了一些學術用語，想到就講出來，更能增添氣勢，增加說服力。


然後，這樣的情況蔓延到與朋友的交談，變本加厲。在跟朋友的社會議題討論時，貓容易激動，全身毛像刺蝟，尾巴老是豎的高高的，必要是還會伸手一抓，在對方身上留下五道血痕。

美其名是有主見，是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到最後，自己也承認：

我只是想要贏！


但是這樣的「逞兇鬥狠」對自己的邏輯思考卻大有幫助。

不過，午夜夢迴，貓總問：

那個孤僻地站在合作社門口的小女孩什麼時候變成張牙舞爪的潑婦？

那個曾是別人眼中賢妻良母形象的女孩什麼時候變成女權激進份子？

那個曾經溫柔嫻淑善體人意的女孩什麼時候變成得理不饒人的大女人？


惡有惡報。


貓吃了不少悶虧。受了些苦。


尤其是入了社會，接觸到許多人事物，受了一些教訓之後。



貓開始深刻瞭解「沈默是金」的真理。


惦惦。


多說多錯。禍從口出。...


「惦惦」是最高的社會生存法則！

往往，說多了沒好處，反而誤會一堆。
往往，說出實話沒好處，反而讓人討厭。
往往，表達己見沒好處，反而落人口實。
往往，快言快語沒好處，反而讓人覺得沒深度。

..........


貓真的該閉嘴了。

少一個人的喧囂，多一個人的沈靜。


惦惦。







我投降。我退讓。我輸了。


我舉白旗。




我終於要變成討人厭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