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八九年十月五日晚．．．

勝意樓五三七室．．．

那個不到四百呎，但住了六個人的小室

那個，在廳中，就有床，而且是鐵的雙層床的小室．．．

那些日子，我就是要窩在床邊做功課，寫日記．．．

沒有書桌，更遑論，是書房．．．

那晚，還跟伯父一起吃飯

那晚，家裏只有伯父、姑母和我三人

他，還夾了一件酸甜骨給我，很高興的

夜了，他到了雙層床的上格睡覺

我溫習翌日要測驗的物理

卻，忽然發覺，他握着床欄，手在抖！

不妙！

問他，沒答；看他，就知他經歷極大苦痛！

叫救護車！

我，平，生，第，一，次，叫，救，護，車！

救護人員問：要到鏡湖還是生頂？

山頂

我發覺，那或許是我這生最錯的回答！

那是人盡皆知的傳說了：鏡湖謀財，山頂害命！

第二天我如常上課，第一節測物理，電學，我記得這次測驗我得１００分！

但這１００分，卻見證着我失去我的伯父！

第二節，主任到課室找我，告知我，我媽到了校找我，我伯父進了醫院

走向校門，每一步都很沉重

到了校門，見到的是哭成淚人的媽媽！

痛！

”伯父走了！”

我早知是這句對白

到了山頂！我從此恨透的山頂！

我到山頂，直進殮房

四百呎的空間，兩張灰色石床，兩．．．個．．．，遺體．．．

其中一個，是伴我成長的．．．伯父！

我好憤怒！

醫院不是可以醫好人的嗎？

醫院不是可以醫好人的嗎？

醫院不是可以醫好人的嗎？

當時讀初三的我，想不通這個嚴重的問題！

只有憤怒！



但．．．也只．．．有．．．接．．．．受．．．．

即使如何的痛

也．．．沒．．．有．．．例．．．外．．．



好一個活生生的人，不到半天，就已躺在殮房之中

生命是何等脆弱！

人生是何等無常！


只想說

伯父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