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26 13:39:57Alia

回憶中的颱風天 day1

依稀記得,三年多前,軍中服役所遇到的最後的一個颱風...象神

確切時間已有點模糊,因風雨不斷的緣故,原本的槍械及裝備保養通通
集中在第六寢(算是阿兵哥的起居室,是倉庫改建成的,
有寬敞的中間走道...)
完成例行保養後,槍械等當然得在清點完後一一歸入軍械室集中保管囉

我想...還是先交代一下我們營區所屬的概略位置吧!
那是個裝甲部隊,除了大門面向馬路外,環繞周圍的大概都是貨櫃場,
但有一面牆則緊鄰著鐵路,而在鐵路旁就是基隆河段的所在...
搭乘列車途經這段鐵路的過往旅客若有注意,不難發現鐵路旁有個
大澡堂,裡面都是些光著屁股的小平頭,晃來盪去...
不過僅限晚間專屬景緻...早了可沒有喔!!
這是順帶一提,並沒啥相關~!

因為防颱警報已發布,有效率的國軍當然是早已堆起沙包嚴陣以待!
(有效率是當然的!上面的"官"只要出個嘴,下面的'兵'
就得累的狗似的!)

剛說明位置時忘了補充一點,從營區踏入大門時,整個都是下坡路段,
沿著路,左手邊是營部指揮所,右手邊則依序為第一寢、第二寢...
直到我們所在的第五及六寢。
可想而知,我們是整個營區最低窪的部分,也是可怕惡夢的開始...

狂烈的風雨愈來愈大,似乎沒有稍減的跡象!
這時寢室門前所堆置的沙包,漸漸發揮效用...
因為雨水已從水溝溢滿出來,開始跟門前的沙包對抗著!
看著水位不斷攀升,長官們開始緊張了..

先是下令開啟了軍械室,然後派員排程一列,按左右交錯的方式
相對面站著,將所有的軍械槍砲一一撤離.....
就在加緊趕工的同時,鄰著鐵路的那面牆,垮了!緊接而來的,
是從基隆河暴漲,潰堤越過鐵路,
湧入好不容易找著地宣洩的缺口──我們營區。

剛巧站在門邊往外舀水的我,目睹了這一幕...
原本還在勉強支撐,僅讓雨水由縫隙中緩緩滲入的沙包堆,
也在狂湧而來的大浪衝擊下,無力的潰退了!
使得槍械搬運更加困難許多~

這當中出現了幾個有趣的小插曲~~
隨著河水暴漲的湧入,似乎帶來了些不受歡迎的客人!
軍械室傳出驚叫聲,過去一看,有人已經攀上了鐵架上了,
而在下方,有隻以s形方式滑行水面的水蛇,正悠然地經過~~
嚇的所有人紛紛向兩旁走避,但大家的動作就像慢動作的影片,
心中的焦急跟肢體上的反應呈現著兩極化,
因為,水位已上升至腰際了!我想,直接用游的可能還快一點吧?!

而我們的士官長,憑藉著多年的經驗及智慧,原本一直將他的房間
守的滴水不露的說,有先見之明的他,早就用膠帶、毛巾、
木板等所有能用上的都用了,不過呢!嘿嘿!
最後還是敗在突如其來的大水手上...雖然對士官長也成了
水災的受災戶感到慶幸不太好...
該怎麼說呢?同一條船上的夥伴,若只有他一人倖免於難,
好像也不怎麼公平是吧!!哈哈~


在大夥同心協力下,終於是完成了搬運的工作!
看著平日遮風避雨兼上課場地的寢室,現在只剩門框以上部份
露出水面...雖覺得不可思議!但全身溼透的運動服,
在冷風拂來時夾帶著的淒冷刺骨,突然想起,現在身上的
就是我現有的全部家當!一身濕淋淋的運動服裝,錢包現在應該
泡在寢室衣櫃中,連入伍陪伴我至今的那支電子錶,
可能也在某處游著泳吧!!

現在只能祈禱,那鐵製衣櫃的門夠強壯,
別讓我的錢包和衣物也隨波逐流去了...
不過這樣也只是留個全屍,該泡的還是少不了吧~~!


雖然有些資深的老兵兩年前入伍時就已經遇過這情況,老早就趁亂
把東西都胡亂的堆放到鋁製床組上舖避難了,但據幕後消息指出,
當年水位僅達一般人肩膀高度,若以游泳池深度計算,
只算是兒童池再高些,而現在呢?
以整個門都消失不見來看,至少可達到標準池的深度,
以我來看,早就滅頂囉!所以囉,渾身狼狽的我們,
互望著...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雨勢在減緩著,水位也隨之慢慢消退當中,但這時也已是
接近晚餐時刻,看著一半還在水中的營區,
像極了消失中的文明都市!
但濕漉漉的我們只想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走??
就算水退了,此刻的我們也是無能為力的!


到達收容我們的旅部,那是另一個更高層級的軍部單位,
但像這樣地狼狽樣來到這,卻是頭一遭!
安頓完我們的住所開始用餐時,已是平時九點晚點名時間左右了!
而且還有舊的但甘爽的衣物可替換!

我想,現在我們的表情總算有人生還是有些好事會發生
的表情出現了吧~!
像一群街頭群聚的流浪漢,接受暫時的安置,以躲避颱風肆虐...
不過我想,流浪漢身上的家當,應該會多過我吧!!!



  (同步發表於文學創作者www.yon.com.t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