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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群漸漸散了，我和巧依舊一句話也沒說，我想剛剛會有那麼多人聚集在一起應該是有兩位相貌非凡的男子聚在一起聊天吧，畢竟他們兩個真的挺吸睛的，而他們身上散發了一種高貴的──吸引力。

「阿囉哈─你們兩個在幹嘛啊？」姜祐輝突然大力的拍我的肩膀

「沒幹嘛。」我說，想趁機離開這尷尬的場面

  眼神一不小心對上任永齊，想起剛剛不能自己的怪異舉動肯定讓他不太高興，得馬上和他道歉才行。

「剛剛……」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你叫巧‧克勞斯？要不要打場球？」任永齊友善的問，雖表面上是這樣，卻感覺到他內心的吶喊是不爽的

「不了，我還有事。」語畢，他轉身離開

＊

  午休，照慣例，我和他們三個到學生餐廳吃飯，早上的事我忘的很快，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永遠都當個爛好人，生氣最少不超過兩分鐘，每次有事都事先自我反省再說，很多人都說我太理性，所以生氣起來肯定會很可怕。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真正的發怒過，崩潰倒是有啦……

「我和白目輝先去點餐吧！你們要甚麼？」葉凱似乎發現我和任永齊不太對勁，正試著讓我們兩個單獨談談，他的舉動還真是貼心

「兩份牛肉蛋包飯。」任永齊說，我沒有異議

  他點點頭後便拖著姜祐輝離開。只剩我和任永齊面對面不安著。

「那個時候……妳到底怎麼了？」他先開口

「啊？真的沒什麼啦！我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對不起！我不應該甚麼都不說就不理會你的關心……」我低頭道歉

「不用為這種小事道歉，沒關係……等妳想說再說吧。」他知道我說謊，卻沒有生氣，這讓我有些愧疚

「怎麼現在的你變的那麼成熟啊？還是我變幼稚了？」我拖著腮

「成熟？那也是妳教我的。」他笑，氣氛不再如此緊繃

「是呀，以前的你真是夠讓我煩的了。」

  還記得國一時，一進新教室，全是陌生的新面孔，然而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任永齊，他一臉痞樣，活像個長不大的小鬼，聒噪白目的他看在我眼裡實在是很不順眼。

「不要弄啦！」他拉著一個女生的頭髮，跟小學生一樣

「你很煩欸！」他亂翻別人的書包，連男生都對他厭惡

「白目喔！滾開啦！」他坐在別人的位置上，硬是不離開

  這樣的情況一直惡化到二年級，他變的幾乎不來學校，班上的同學對於他存不存在也都不在乎，每個人心裡都鬆了一口氣，少了個麻煩精，但我卻不時的瞄向那個空座位，等待他重新歸隊。

  說真的，並不是我有甚麼慈悲心之類的，我也很討厭他的舉動和個性，當他捏我的臉時我會翻臉，他常常戲弄我，我也快被他煩死了，可是卻有那麼一次，我從他的眼神看到了孤獨、無奈，而他的那句話更是讓我永生難忘。

「哭爸喔？白癡欸你！」我學著某個學長和他說話的口氣，偶爾也想鬧鬧他

「不要亂學。」他皺眉，原本的嘻皮笑臉不見了

「甚麼啊？」我疑惑，對他認真的神情感到訝異

「不要學壞，懂嗎？」他說，沉重的摸我的頭，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說，語氣中帶著不可拒絕的堅硬，而我只是點點頭

  之後，他便再也沒出現了，班上的考卷總是沒印他的份，點名連曠課也懶的幫他記，大家都說他被帶回管教，其實我們都知道，他每天都在外面混，抽菸、打架、鬧事、未成年騎車，可我們卻選擇了忽略。

「你在幹嘛？」那天我放學回家時，在附近的咖啡店前遇到他，他坐在老位子，手裡又是一根菸

「等人。」他說，像是刻意的為我把菸給熄掉

「誰？」我問

「說了你又不認識。」他翹著二郎腿，講話像嘴巴裡含滷蛋

「說了我就認識啦！」我理所當然的說

「不要。」他吐舌頭

  我也拿他沒辦法，原本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但對於他的執著我可是一秒也不敢挑戰。

「你有好幾個月沒來了欸。」我說，翻著他剛剛正在看的雜誌

「去幹嘛？」他不屑

「讀書啊白癡，我說認真的，你真的要繼續這樣下去？」我問，這實在不像我的個性，我很不喜歡多管閒事也很俗辣，像他這種混很大的，我甚至連聊天都不想聊，怎麼突然就這麼問我也搞不懂

「不管妳的事。」他的語氣突然變的很兇

「真是好笑，你明明就知道，是你叫我不要變壞，我想正確來說，你應該是要叫我不要變的跟你一樣吧？那為甚麼你自己心知肚明卻還是每天混吃等死？」我忍不住的大聲說

「我不像妳成績好，妳有妳的家庭，我沒有，所以，快閉嘴。」他開始不耐煩

  一聽到他這麼說，心中有股無名火突然燒上來，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在那邊說我成績好，然後自己貶低自己，說甚麼來不及之類的話，或是怨天尤人的怪家庭不好，很好，這下我真的跟他槓上了，非把事情講清楚不可。

「我成績好，我也是自己讀來的。」

「妳比較聰明，我很笨，讀不來。」一聽到他這樣說，我的怒火燒到盡頭

「SHIT！少在那邊自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根本不是你笨，是你在還沒努力前就先否定自己，是呀！我有我的家庭，我爸媽在我三歲的時候就把我丟掉，兩個人像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一樣，沒有人願意告訴我他們在哪，全把我當瘋子，你活得好好的，父母健在，是在頹廢個屁啊？！」我對他大吼，不在意路人怪異的眼光

「……」他似乎被我的激動嚇到了，平常一付好好小姐的我很少發脾氣，甚至是怒吼都不曾有過

  怒氣沖沖的一吐為快後，我不管後果的離開，留下感到丟臉的他，我不曾後悔過，對他說了那一番話，就算很過分也是事實，我的直覺告訴我，我經歷的痛苦，並不小於他，連我都沒說甚麼了，他更沒有資格在一旁毫無付出的怨天尤人。

「妳那個時候說的真狠呀。」任永齊笑

  葉凱他們也剛好點完餐，端著四份蛋包牛肉飯。我開心的拿起湯匙，準備大快朵頤時，不知道是精神錯亂還是怎樣，吵雜的餐廳頓時變的安靜，我轉過頭看著姜祐輝，他的動作就停在湯匙離嘴不到零點一公分的張大嘴準備吃下去，我皺眉，原以為是他們在搞怪，卻在要巴他頭的時候撲了一個空，我的手……穿過了他的身體。

「怎麼樣？很驚訝嗎？」林瑋旭突然坐在我身旁的空座位

「是你……」我的確嚇到了

「我知道喔，妳很討厭晴恩對不對？」他不正經的說

「沒有啊……我跟她又不熟。」我說，心虛的眼神飄來飄去

「呵，妳知道嗎？妳真的很不會說謊欸！」他說，用食指輕抬我的下巴，一臉輕視的端詳

「你到底要幹嘛？」我別過頭，對於他的舉動感到不滿，我想我對男生這些動作真的很敏感

「嗯，妳的確長的比晴恩好看太多了。」他點點頭，不理會我的話

「我說你，既然知道我討厭簡晴恩幹嘛還來煩我？快去好好照顧你的親親女友吧！」我不高興的說，他的輕浮實在讓我很不舒服

「妳在吃醋啊？」他邊說邊拿起我那一盤蛋包飯吃了起來

「吃醋？笑死我了，嘔吐還差不多！你到底想幹嘛？還有，可不可以請你那些『同伴』不要再來煩我了？」我開始沒有耐性，眼前的林瑋旭像是還沒成熟時的任永齊，光是態度就足以讓我發狂

「同伴？NONONO！我和他們不是同伴喔！嚴格來說……是敵人。」他笑，下一秒，空間開始扭曲，從學生餐廳變成了學校屋頂

  屋頂上的風很大，我這才發覺到情況不妙，林瑋旭的表情變了，從輕浮轉變成冷酷，驕縱的冷酷。他嘴角一勾，一顆火球從我耳後飛過，那股熱還才留在耳邊的空氣，我嚇的動彈不得。

「你瘋了嗎？」我冒出冷汗

「呵！」他又再度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接連好幾顆火球朝我飛過來，雖然很害怕，卻都一一閃過了，但他的速度也越變越快，我開始得用跑的閃過

  直到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後被矮牆擋住，只要一個不小心，我就會從高六樓的屋頂摔下去變肉餅。

「快……快住手……」我喘息，感覺自己與死亡只有一線之隔，人的生命真的好脆弱

  咻──火熱熱的紅球以超快的速度衝過來。我沒有時間緊張，下意識告訴我該閃避，卻已經無路可逃，然而卻在那一秒，我被自己輕巧的動作給嚇著了，我從學校屋頂跳到距離十公尺遠的對面屋頂

「呼─呼─呼─」我按著胸口，心臟劇烈的跳動，全身發熱到快要窒息，就在我抬起頭要慶幸自己的腎上腺素時，另一顆火球早已飛了過來

「掰掰──」他笑

  我傻住，愣愣的看著一顆火球朝自己飛過來，一切像是放慢了動作一樣，我害怕的閉上眼，反射性的做出閃避的動作……

  過了好久，我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直到我睜開眼看到擋在我前面的巧，火球再他手中碎成了灰燼，他瞪著林瑋旭，一臉厭惡的樣子

「太可惜了，原來還沒被啟發啊！」林瑋旭吊兒郎當的說

「你到底玩夠了沒？」巧鄙夷

「幹嘛那麼嚴肅嘛！只是跟她打聲招呼而已啊！」林瑋旭，真是個可怕的人物，他就像有人格分裂一樣……

「既然打完招呼，你可以離開了嗎？」巧嚴肅的說，瞥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我

  林瑋旭舉起雙手表示無所謂，轉身準備離開屋頂。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全身突然無力，我壓住有些痛的胸口，喘著氣，腦中還有著剛剛的畫面，我實在很不喜歡那種感覺，更不喜歡……他隨便的態度。

「林瑋旭。」我叫，站起身，搖搖晃晃的低著頭走向他，他一臉有趣，停在原地等我一步一步走過去

  我停下腳步，站在他面前，不滿的情緒已經駕馭了原本的理智，我一把抓起他的衣領，怒火中燒的瞪著他的雙眼。

「滾開，從我的生活中，消失。」我說，語氣平淡的像毫無干擾的平靜水面，腦子無法控制自己要說出來的話

「呵，妳還有力氣呀？」他笑

  我沒有理會他的廢話，放開他的衣領，沉默的離去，他們依舊停留，我沒有聽到腳步聲，關上門，我跪到在地上，眼淚滾滾落下，我雙手抱著頭，在內心斯吼著，那是一種發洩，而我只是想讓自己冷靜。

＊

  放學。我邊收拾書包邊和他們解釋我為何無緣無故就消失，還放著一盤沒吃完的牛肉蛋包飯，不過我好像真的不會說謊，他們一直到現在還不相信我肚子痛去拉肚子這個理由。

「欸，任永齊，校門口那些人好眼熟喔。」語畢，我的眼神落在門外一群看似不良少年的人，他們穿著別校的制服，沒有抽菸也沒有三七步，卻還是給我一種很混混的感覺

「齊哥！」其中一位男子興奮的跑上前

「我不是叫你們別來找我嗎？還有，不要那樣叫我。」任永齊皺眉，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想說好久沒見面就來聚一聚阿！都已經叫習慣了嘛！」另一位男子插進話題

  我看了一眼困擾的任永齊，這下我可終於想起來了，這幾個人不就是國中時和任永齊混在一起的小弟嗎？個個都很尊敬任永齊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是哪點吸引了他們，總之沒跟黑社會扯上甚麼關係就好。

＊

  在百般不情願下，我們陪著任永齊被拖去喝酒，也正好，今天心情不怎麼好，好好的喝個痛快或許會改善許多，或許而已。

「欸，妳不要再喝了小雪。」葉凱搶走我手中的杯子，他真的是一個很會觀察的人呢……

「幹嘛？我又還沒醉。」我不耐煩的說，我真的還沒醉，他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難道要等到妳醉了再阻止嗎？同樣的事，我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他瞪，一臉嚴厲的樣子

  原本想要好好盯著我的他卻在幾分鐘後被拖進划拳陣營，而任永齊則是被一旁的小弟圍繞住，簡直把他當作神在崇拜，我的天，有夠超過的。

「唉。」要不是有免費的酒可以喝，我才不想來這裡呢！這裡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混混的基地一樣，還有人不時抽著菸，酒味和煙味混合後實在有夠噁心的，快吐了我。

  我站起身，拿著一杯酒走出包廂，是我的錯覺嗎？還是因為遇到國中時的人的關係？我怎麼又想到她們了？呵，今天的情緒還真不穩定呢……

「小雪，我就知道妳最了解我！」

  不，我不了解，我完全不了解她在想甚麼，吵完架之後又再度對我露出微笑，我好累，哭了整整兩個月，傷心難過的把全部東西都刪除，我不懂，為甚麼她又要再回來？就像我不懂為甚麼沒人願意告訴我爸媽跑哪了？生活亂了，這種自我封閉好難受……

「今天中午有沒有受傷？」我抬起頭，看向不知甚麼時候出現的巧，他的樣子並不像是關心我，而像是義務的問問罷了

「沒事。」我聳聳肩，快速的整理了思緒，是酒的關係嗎？

「去星爺那裡會比較好。」他說，這像是命令

「不用了，謝謝。」我轉身，準備走回包廂

  門開到一半時我停下了動作，把杯中的酒一次喝完，便轉過頭來直視他祖母綠的眼眸。

「我勸你，別浪費太多時間在我身上。」語畢，走進包廂

  關上門的那瞬間，我的視線開始模糊，當我試著尋找任永齊他們時，腦子卻越來越不清楚，好多畫面在眼前飄來飄去，直到我失去意識才停止。

＊

  陌生的房間。我躺在床上，意識還不是很清楚，腦裡迴盪著奇怪的雜音，我想坐起來卻使不上力，試了幾分鐘後我便放棄了，我不知道香檳的後勁有那麼強，臉還熱熱的呢。

碰──我聽見門打開的聲音。

「齊哥，好好享受吧。」

  隱約感覺到任永齊被推了進來，可腳步卻很紊亂，濃濃的酒臭味，他肯定是醉了，就在他一屁股躺到床上時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

「小雪？」他看向我

  我假裝睡著的閉上眼，反正我現在也動彈不得。

「睡得還真熟，老毛病又犯了。」他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水

  他的臉近到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甚至是他的喘息聲，此刻，我周圍的空氣升高燥熱，隱約中我聽到了一個聲音，是不是幻聽我不知道，但那聲音就像是任永齊在講話，只不過那卻是一個很深層的回音。

『任永齊，快冷靜下來！』這像是他的自白

『是酒精在作怪……』

  接著，我感覺到床上的重力離開了，他用力的朝牆上打了一拳，然後我聽見浴室的流水聲。全身使不上力的我還來不及搞清楚狀況，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耳邊的空氣被抽空般的寧靜，睡吧，我跟自己這麼說，或許我現在真正需要的是，好好的睡一覺。

「受不了，差點就要出事了呢。」窗簾飄起，月光下是位豔麗的女子

當我回首─撕碎的不是記憶，是承諾也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