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04-25 23:39:17愛林

夢森林--自由時報旅遊散文徵文佳作


  挪威南方有座森林,導遊堅持不透露正確位置;就像台灣為守護螢火蟲的故鄉而不公布地點一樣。
  於是,我們雙眼被矇上黑布條,像俘虜一樣,隨遊覽車拜訪森林。
  處於封閉空間中(如電梯)人會變得自閉,但身處封閉空間的人群中卻看不見彼此,則會積極向外尋求存在的可能。
  在失去視覺的恐懼下,大家紛紛開口和導遊說話。
  「時間過得好快,轉眼都最後一天了!不過也該回台灣了、溫暖多了。」
  這句感嘆出現頻率高居榜首,似乎除了我,大家都想家。而我還在氣媽把陪我十年的小熊丟掉、妹偷穿我裙子去約會、爸居然還看我日記。
  回家?我寧願不回那沒有隱私、充滿荒謬的家。
  導遊是個會說多國語言的日本人,他以母語為它命名,有時喚它「夢」、有時「凡特斯」,總之,它美得如夢似幻。
  看不見真象時,人的想像力無遠弗屆。就像先讀「飄」再看電影容易失望一樣道理,我擔心他事前說得美好,最後是否令人遺憾?
  但當布條被揭下,我懂得了理論不一定優於事實。
  「噢!好想死在這個地方喔~」
  這會兒大家又不想回去了,尤其是年輕人,紛紛有想死的衝動,在被皚皚白雪環抱、踩在雪綿糖堆般的滿足感中。
  我們獲准進入銀白世界,但導遊萬千叮嚀不能摘樹上的葉子,即使銀色葉子再罕見。原以為是保護生態,後來得到更勁爆的答案,導遊說:上回有遊客不聽話,摘了銀葉子,然後就被上帝帶回去做天使了。
  「當天使有什麼不好?無憂無慮沒煩惱。」有人起哄,大家以笑附和,我也是,至少不用和家人起爭執。
  導遊聳聳肩,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樣子,放牛吃草。
  好幾次,我想就這麼摘下一片葉,從此遠離塵世當個快樂天使;許多人應同我一樣,否則就不會不斷把手攀上樹枝又放回口袋了。
  但我終究沒摘葉子,他們也無,約莫都同時憶起家裡那些又愛又恨的麻煩鬼吧!
  我們再度被矇上布條帶回旅館,而導遊的騙局被一個六歲小男孩識破;因為他帶回一片銀樹葉,卻沒有變成天使。
  不管導遊的出發點是什麼,但夢森林果真讓我心甘情願返台,且換上新心情,等待遲到家人的接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