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拉克的反思
風災之於台灣,應是夏秋最熟悉的符號,斯土斯民,都無法遁逃於風雨之中,我們甚至歷歷可數於每一次風災所淹沒的痕跡,家裡的書、車、雜物、街道、田園、山川與森林;我自己就留下一整箱的風漬書,那是大三桃枝颱風留下的記憶,那個颱風,使外雙溪暴漲至膝蓋整整兩個禮拜,東吳大學亦隨之停課;然而沒有任何一場颱風,比這回莫拉克颱風更加直接地揭露近三十年來台灣南部的生態與社會問題。
我家住台南市,每年風災必淹之處是以養殖為業的安南區,以及常以農為業的南區,但這次連繁華的東區,都淹水至腳踝,而北區更淹至腳踝以上、膝蓋以下左右的深度,這是過去不曾出現的狀況;那些一淹再淹的街道,連任兩屆的市長,似乎從未思考整全面修下水道工程,市民只能看見每回選舉鋪路的作為,而永遠都無法期待常淹水的街到有任何改善。安南區的養殖業以抽地下水為生,過度抽取導致地層下陷,也不見市政府有任何改善計畫,颱風一來,又逢大潮,海水倒灌加上暴雨,一定淹水,淹水必然造成財物的損害與人民傷亡。
有沒有可以改善之處呢?若要改善,首先要整治下水道工程,需要經費、市民的配合與地方首長一顆純潔的良心,若有經費,但受整治的居民若因生活不便或不願被徵收,而去哭泣去吵鬧去癱瘓這些工程,一樣無效,但人民的哭泣癱瘓吵鬧不就是地方工程最容易出現的狀況嗎?於是縣市議員就出面,去背葛工程、去阻擋預算,工程癱瘓,下次颱風繼續淹水,而傷毀的人民就去哭訴,啊!馬政府無能!
在這件事情上,無能的不是中央政府,而是害怕丟失選票、臃腫蹣頇的地方首長與官員。
同樣的,整個雲嘉南高屏,都在山邊種植檳榔、養殖業則抽取地下水,我曾行經台南縣的大凍山,山腰以下多種滿檳榔,水土失養,暴雨一來,土石流產生,樹連根拔起、沖毀家園、店面以及一條一條的生命、一具一具的靈魂。若要輔導轉業,那又要經費與人民的配合,他們或許祖傳幾代就以此為生,轉業於他們乃是變相的謀殺,好吧!那就繼續種、繼續抽地下水,下一次颱風來,又重蹈了覆轍。
有沒有轉機的可能?
縣市首長首先必須要理解全球暖化的嚴重性,他們要改變臃腫瞞酣的性格,要大刀闊斧、勇敢清明地去解決地下水工程的問題;我們培養出的那些偉大的博士們,是不是應該去思考養殖業若不抽取地下水,還有哪些出路?學界的研究與政府輔導的配合,會不會讓地層下陷的狀況得到改善?那些在河床蓋旅館、蓋商店的人,是否應找地遷移?而找哪些地?遷移至何處,政府是否也該出力輔導?山腰種檳榔導致水土流失的狀態,是否應透過政府的強力宣導,而開始轉業與造林?這些項目,過去學界不是沒有提出,而是受阻於所謂的「民主」政治,政府一介入,民意代表也同時介入,又開始無止盡的相互拉扯,導致一事無成。
生離死別乃是人間大痛,若要降低水患的傷害,人民的自覺與自愛,應與地方政府的輔導與工程相配合,而中央政府亦須有統籌全盤的環保與農業、工業策略,而絕對不是屈服於選票與民意代表的衝突下,也只有三者配合,才能還我們以一個安穩的家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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