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6-24 04:57:04Eusebius

[ My Five-day Prince ]

有些人,似乎不需相處太久,
彼此的初次交談,就能瞬間明白,
有一種微弱的電流在潛意識裡無形地交換著,
那種感覺無以名之,
但十分美好....


有天早上不知怎的,難得在中午十二點前清醒著的我,正替自己張羅著簡陋的brunch,照進廚房的陽光竟令我想起了王子,2001年夏天那趟短暫的美國行途中僅僅五天的一個travel-mate...

碩士論文完成後,需要好好休息,度假成了光明正大的藉口,於是我自己一個人到美國,行李寄放在同學家,因為不會也不能開車,只好跟加州當地的旅行團跑,我那一車shuttle的團員總共有奇數個,因為他們都是兩兩一組,用二去除,剩下的餘數就是我。王子跟媽媽去美國省親順便坐移民監。我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只是拍照時需要隨機地找其他的travel-mates幫忙按一下快門。

一兩天後大伙們比較熟了,同車有一對香港夫婦(老公會說英文跟港腔普通話,老婆只會說英文跟廣東話,但兩人都很amiable)、一對母子(小朋友很乖,很喜歡黏著王子,所以後來有點像是我跟王子的菲利浦)、一對台灣移民夫妻(王子的阿姨和姨丈)、王子跟媽媽。他們知道我是自個兒單槍匹馬赴美都十分訝異,同團裏因為我跟王子年齡最相近,偶爾之間就漸漸地一次比一次多聊了些。

旅行原本就是帶著浪漫的本質性,我喜歡這種有緣相遇,隨興而不刻意的交談,很輕鬆,也不怕無話可聊,但能夠碰到相處起來彼此都覺得自然自在的伙伴,這種機會卻不太多。我和王子第一次交談沒幾句話,其實,彼此心裡都已暗自明白著些什麼,因為,後來總會漸漸不小心剛好同時走到某個地方,然後不得不有機會打開一個話題。

Yosemite的巨木群、San Francisco的漁人碼頭、九曲花徑,還有Lake Tahoe與San Francisco Bay...想想,自己也到了不少地方。

我跟王子常不小心碰巧湊到某個較僻靜的角落集合,聊些天馬行空,沒話的空白時刻則欣賞美景,無言之間的心情交流,金門大橋下的海風很強,海狗很臭,但他還是陪著被風吹得一頭亂髮任性的我留在風最強的船頭,我記得他眼鏡之下的漾然笑意帶有溫柔。船開回碼頭之間,看到籠罩在金門大橋上的烏雲逐漸退去,那種感動,難以形容,但畫面很深刻地留在心裡。

其實,王子的媽媽也發現了王子跟我蠻要好的,我們在車上剛好是前後座,而且旅程當中坐車佔掉許多時間,也讓她有機會幫王子問了我一些類似身家調查的問題,王子在旁邊順便可以聽到我的回答。

王子的言行舉止讓我聯想到英國紳士,待人有禮,"lady first",但不是那種容易很快跟人打成一片的個性。但跟王子說話時我不用費力地在腦海中先打好草稿,我喜歡這種即興自在。和王子的距離忽遠忽近的朦朧,常有驚喜。我明白,王子對我的哪些無厘頭也好奇得很。


五天過去了,回程時司機兼導遊讓我們一幫人一站一站地遞減,總是要道別;然後,三年過去了。與王子共處的回憶,像製成投影片的形式儲存在我腦海中的某個角落。最常被重複播放的,就是在San Francisco Bay的船上的那一張。

王子,之所以在我心裡稱他為王子,是因為我深深相信,假如和王子在一起,從此就能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如今的我,只能從當年與王子共處的回憶裡以假設語氣編織著各種可能的夢幻:

if當時答應了王子的promise,
if當時的我不在意自己不是公主,
if...
if......

原以為,五天只是旅行浪漫本質的具體乍現而已,「人生那麼長,何必在意那短短的五天」。沒想到王子的身影留駐在我腦海中,但我惶恐地驚覺自己竟忘了他的名字。或許,回過頭去翻尋當年的相簿看看兩人的合影可能會想起,
在想起之前,暫且先稱他為王子。在想起之後,他就是在我人生的簽名簿上留下確切名字的王子。

說不定,我們曾在台北街頭不期而遇,但台北是台北,San Francisco是San Francisco。已經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