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寫實畫家佩爾斯坦(Philip Pearl-stein1924)常常以室內人體做為題材，但是平凡的題材卻加以扭曲、不正常裁切、光線的轉變、色塊的抽象意味。反觀同一時期有些畫家則以照片作為臨摹的題材，企圖繪出與照片相仿的畫作。

攝影的準確和客觀常常讓人作為再現真實生活的工具，甚至連年紀比攝影術大的繪畫術都要向他擷取那部份「真實」。若望的叔叔是一位畫家，小時後便曾經看過叔叔將去山林裡攝下的照片當作繪畫的臨摹道具，輔以渲染法，創造出與照片截然不同的畫作。

令人玩味的是，繪畫的筆觸靈感竞需要靠著一張3乘5的照片，回想起當天身臨其境，感受大自然湍急的溪流、如蔭的樹木、湛藍的天空。我不禁要想到藝術創造的界線，竞可以延續如此地久，跨越了時空、超越了當下感嘆大自然造物美妙的謙卑之心。只是繪畫並沒有辦法如攝影般準確地複製作品，再製好幾版後，下筆心情也不一樣，實在令人懷疑當下的興奮之心會消磨掉了幾成？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攝影能夠做到寫實的功能也是頗令人質疑。只要同樣的場景，用不同的對焦主體、快門速度、景深、晃動等，便能將自我的意識加諸於上，稍稍表現出掙脫現實束縛的意念。

這又讓我想起羅蘭巴特在明室攝影札記中一直強調的「冬園相片」(當巴特在母親死後翻起她小時後的照片，想像其幼年時生龍活虎的樣貌云云…)，巴特並沒有將照片展示出來，因為這張照片對於我們讀者只是一張無關緊要的影像，頂多只能展現出有關時代、服裝上的認知，但對我們而言，它並不能帶來任何創傷。

回過頭來看我的照片，它並沒有太多個人的語言貫穿其中，就只是單純的夜景，台北都會的夜景。但請用心端詳，也許你們能從中感受到我隱藏在背後、不可言喻、激動的某種意像。

2001/6 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