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1-04 17:40:13假面三千

<1>呼吸與哲學家的思維

  「像呼吸般地自然,」你說,「不用思考就去做了。」

  我忘了是否問過你做了什麼事,因為那時我正在困惑於你所說的──像呼吸般地自然?不,我不是說呼吸需要思考,此時我正寫著這篇文章,而我腦裡沒有命令鼻子呼鼻子吸(或是肺壓縮,肺舒張?科學性的),這點我可以確定。

  但是有那麼一段時間,約莫九、十歲時,我不思考,我不呼吸。呼吸不是種確定的動作,而是必須自己去控制的──生命掌握在我手上。可以這麼說吧。

  我得在說話時,注意斷句,然後換氣;屏氣凝神的(用這詞再適合不過了)讀著小說時,當因缺氧而昏頭轉向時,來個大大的深呼吸;我無法同時吃東西並呼吸,我暈的難受。

  而呼吸是件多麼頻繁的運動(若它稱的上運動)!每秒每分,從不停歇。所以我覺得累。我得分心著去呼吸,你不知道擴大胸腔使空氣灌入時需要多少力氣。我可不是病懨懨躺在床上!

  但我想是否是因為我總將意識放在這件事情上,所以才顯出呼吸的複雜;我發現當我注意著如何呼吸時,我會閉著氣,而不能自然的吐納;這真是個麻煩的循環!注意著所以不能自然呼吸然後又因生理反應而注意。

  我也曾一廂情願的想著或許,或許,我是個特別的孩子,擁有哲學家潛能的孩子。誰會對如此天份不過的事產生懷疑?哲學家。哎,明確又簡單的自問自答,孩童的天份。然而更多的或許,我想,是一個無聊的、奇怪的孩子對呼吸這檔事所發出的無知害怕之詞。當然你可以看出來,這句話是長大的我說的。如今我卻相信那時的我是哲學家(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機率如此高),從相信到不屑到相信,簡直和人的一生一樣!還不健全的逐漸發展再退化,呈現一個倒V字。而這結論等於:孩童與老人都是哲學家,成人們則是被現實壓迫的可憐蟲。是嗎?

  寫到文末時我突然感到慶幸,若是兒時的我是「搶先」體驗了臨終時喘不過氣、心臟衰竭的感受,那我在更老更老時是否就不會如此惶恐,面對身體退化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