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03-02 16:41:41靜靜

二二八,天使依然不在

昨夜裡和室友姊姊聊得過晚,以致今天早上聽到九點多鬧鐘鈴聲響時的心情,是極其掙扎痛苦的。一方面想繼續賴床,一方面心裡卻有個聲音催促著我得趕快起身---今天可是有「要去醫院」這麼重大的事情的啊!到底敵不過時間流逝的不安,磨蹭了二十多分鐘,我終究是起床了。

我的喉嚨不好,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每回感冒,一定先由喉嚨開始作怪。不僅說話時疼痛不已,咳嗽的時候,更是常常叫我痛苦得想把喉嚨丟棄。數天後若病情不見起色,病毒便變本加厲,原有的純淨音色被打敗退場,由勝利者超級恐怖沙啞音囂張跋扈的佔領我的發話區。每當聽到異常難聽的聲音出自我口,我總是會沮喪得無以復加;我一向認為變成沙啞聲音的我,就如同變成了個十分醜陋的樣貌(這樣的想法根深蒂固存留在我的心底)。可怕的聲音會一直纏著我不放,直至病癒,單一模式行之有年。

當然我對喉嚨並沒有好到哪裡去,因為喜歡自己的聲音,我總是特別愛說說唱唱,愛吃辣辣的食物,頻率之高,也難怪我的喉嚨要罷工。

我終於決定去看病。

去年十月底,我曾懷著忐忑的心情到台大就診(家附近的耳鼻喉科診所醫師特別推薦),首先為我檢查的是一位年輕醫師。檢查耳鼻喉部位是很令我感到恐怖的一件事(我很怕醫師的一不小心,我的耳朵鼻子喉嚨就此毀了),尤其是我對醫師並不具信心的時候(醫師看起來太年輕了嘛)。不過這位醫師非常體貼,雖然沒有很豐富的經驗(的樣子),但也同樣沒有某些名醫生不把病人當人看的跩跩態度,感覺他是存以與病人站在同一線上的同理心。我跟著他的步驟,以及誠懇有安全感的笑容,一步一步撤除了心防,漸漸地放心由他檢查。雖然接下來我像白老鼠般讓主治醫師當實驗品,在一群人面前被要求嘴巴張大,舌頭拉長,發出伊伊嗚嗚的長音,以醜到不行的樣子供大小醫師們研究討論,雖然覺得很丟臉也有點介意,但那次經驗還是讓我對大醫院有了不同以往的體會,我認為大醫院裡還是有懂得病人情緒的好醫師的。所以心理建設了幾個月,喉嚨照例痛到不行時,我又去複診了。

然而今天,我老是有著事與願違的不好預感,從整裝、等公車、到抵達耳鼻喉科待診,沒有一件是順利妥當的。我一直懸浮於這樣焦慮不安的心情中。

這次可真沒有上回的好運氣。我自始至終沒有再見到那位體貼的小醫師(連一句謝謝都沒機會說了),主治醫師也忙碌得無暇顧及我。為我看診的是一位全身被白布套住的醫師(我一直無法知道他的姓名)。他很快看了我的喉嚨,認為我既無長繭又沒有長腫瘤,只是天生喉嚨差,只是小小的發炎,實在沒必要來就診。他說話的語氣略顯不耐,態度亦有些不佳。我不喜歡這種被輕忽的感覺,讓我一點安全感都沒有,他讓我覺得自己是個沒事找事做的人,又或者是個神經兮兮太過的人,總之,我來就診彷彿是件可笑的事。

一時間,我對大醫院的觀感又恢復如往昔。因為,我今天遇到的,是這麼一位不懂得病人情緒的醫師呢!即使他後來再補述,說我的喉嚨天生如此,損壞率比別人高,能不用時盡量不動口,還說可以幫我排復健日期爾爾,都不能改變我對大醫院的壞印象了。

帶著不小的失落感出了院門,不安感覺已經消失,我試圖沈澱方才在院內累積而成的一股悶氣。附近二二八公園裡正熱鬧的紀念著死去的人們,來往車聲隆隆;我則在下著雨的路上,一個人緩緩的走著。

再也不去就診了。

我如是想著。

PS:記於一個人的麥當勞,二二八日。

★我喜歡孫燕姿的“壞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