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7-26 23:06:41蘇珊.米卡艾利斯

愛上吸血鬼9、10

愛上吸血鬼9、10

2009/08/09 16:39
第九章

  日正當中,某個邪惡的陰謀蠢蠢欲動著。一名老大指揮其他手下,同時警戒地觀察四周。
  「快!快開車,你們兩人把人藏到後座去,立刻上路!」
  幾名鬼鬼祟祟的漢子,背著布袋,上了一輛停在鑒識中心大樓後門的車子,關上車門後,車子立刻疾駛而去。
  「等會兒你們兩人負責挖土,我負責把人做掉,手腳要快,越乾淨俐落越好!」
  「發財嘍!」其中一人忍不住歡呼,他們好不容易才趁獵物落單時抓到她,這是一個艱難的擄人計劃,因為鑒識中心大樓的守衛太嚴密,監視器眾多,附近又有警方三不五時巡邏,他們等了很久才等到今天這個機會。
  一名手下看著藏在後座車椅背後的布袋,好奇地問:「老大,這女人的命有這麼值錢嗎?讓對方出這麼高的價錢。」
  帶頭的老大陰惻惻地笑了。「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家,為了保有權勢名利,什麼都幹得出來。」
  「這女人做了什麼?為何要殺掉她?」
  「誰曉得,八成是太追根究柢,挖出了某位有權人士的秘密,所以才惹禍上身吧!」
  「我知道這名女法醫,聽說很多找不出證據的懸案到了她手上,都能奇跡地找到破案證據,所以很多因為她而被逮捕入獄的大官很恨她,請了不少人要陷害她都沒成功。」
  「聽說她一天二十四小時跟那些腐爛的死者相處。」
  「我也聽說過,那些人之所以殺不了地,是因為她會通靈,可以跟死者對話。」
  「我聽到的是她半夜都會起來喝死人的血,用死人的血施法術,是個現代女巫……」
  內容越來越聳動,一群人的背脊也越來越涼,目光一致地往布袋瞧去,突然發覺他們要對付的人似乎很棘手,惹上了不會有好下場。
  「夠了!大白天怕什麼,只是個女人而已!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把她帶到荒山野地宰掉就對了,除非你們不想要那筆錢!」老大威脅地瞪著每人。
  一談到錢,大夥兒精神又振作了,此事成功後每人可以分到的錢足夠他們逍遙一輩子,反正每人都有案在身,不差再犯一件案子,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再傷天害理的事也要干!
  「我需要錢,我幹!」
  「我也幹!」
  「殺個人而已,又不是沒幹過!」
  老大很滿意地點頭。「那就別多廢話,把這票做完我們就發了。」
  車子駛入了荒山野嶺,在一個濃密的林區停下後,他們將布袋搬下車,打開袋子露出裡頭昏迷的女人。
  直到現在,他們才有機會仔細看看這個女人,幾雙眼睛一致色迷迷的看著她。
  「嘿!這東方女人可真標緻哪!」
  「殺了多可惜,老大,可不可以先玩玩?」
  「我沒玩過東方妞,先讓我爽一下再殺好不好!」
  大夥兒流著口水,他們的老大瞇著邪淫的眼,嘿嘿笑道:「好吧,不嘗嘗也挺可惜的,我先來。」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其他人的抱怨,但老大就是老大,誰反對除非活得不耐煩了,其他人爭不到第一,只好爭第二,一致同意用猜拳決定順序,至於那個全身毛髮像猩猩一樣多的老大,已經迫不及待脫下褲子,露出他又粗肥又醜陋的身材,淫穢地舔著唇,垂涎地爬向樹下那只秀色的綿羊。
  就在他粗鄙的十指要剝開女人的衣服時,一抹陰影籠罩住上頭,明明是艷陽高照的大白天,周圍卻溫度陡降,變得森冷陰暗。
  幾絲黑色的線從樹葉間飄了下來,恍若活生生的樹根,逐步纏繞住老大的脖子,他緩緩抬頭,臉色瞬間凍結,血色盡褪,這輩子沒見過如此駭人的景象。
  一名雪白近乎死人的男子倒掛在樹幹上,頭髮像蜘蛛網一般縛捲著他,而那雙散發著魔性的血紅瞳眸,正直直盯著他,讓他動彈不得,無法開口,只能全身打頭。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碰她……」那緩緩伸長的尖指甲銳利如刀,在男人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鬼……鬼呀!」其他人驚惶地大叫,但在對上那火紅的眸子後,全都僵住了,彷彿被點穴一般動彈不得。
  「過來。」法爾低沉地命令。
  被他的紅眸控制心智的男人們依令緩緩走向他,來到樹蔭底下。
  「為何要綁架她?」他森冷地問。
  「有人叫我們殺她……」
  「誰?」俊眸變得更為怒紅。
  「不知道……對方只用電話跟我們連絡……沒見過……」
  怒火瀰漫於空氣中,纏在他們脖子上的黑髮圈得更緊了,只要他稍一用力,立刻可以讓他們當場斃命,但這麼做沒用,因為幕後主使者才是真正的危險主因,殺了這些人,還會有下批人,而且,芙洛不會高興。
  法爾喘著氣,額頭流著冷汗,太陽的熾熱和光波令他吃力難當,他不能待太久,否則會融化掉,越來越薄弱的力量已經在警告他了。
  芙洛被帶走之前,他聽到她劇烈的心跳和呼救,知道她出事了,為了追尋她的蹤跡,他飛躍在屋簷間,循著她身上發出的微弱味道追來,雖然搽了芙洛為他調配的防曬油,披風也蓋住了他的身體,但仍是耗費了他太多能量。
  紫外線無所不在,將他的肌膚曬出了斑駁的黑色傷口,甚至冒出駭人的灰煙。
  血……他需要血!
  抓住那個老大,他尖銳的牙齒深入對方脖子上吸取血液。
  真苦!血液中有高濃度的海洛因。
  「該死!」他將血吐掉,狠狠低咒一聲。
  將昏睡的佳人擁入懷裡,黑影騰空躍起,清失在密林處。
      *          *           *
  「混帳!你想自殺嗎?居然白天跑出去!」
  邱芙洛氣得指著法爾大罵,她很少生氣的,更不曾失去冷靜,但是現在,面對全身被太陽曬得像得了黑死病的法爾,她又氣又激動。
  唐妮和大衛一進門,看到的便是這種火爆的場面。芙洛被救回來之後,大衛接到法爾的消息,立刻向警方報案,目前那幾名不曉得為何會昏倒在地上的歹徒已經被抓住了。
  「曝曬在太陽下,等於把自己送到烤箱裡烤,你是嫌自己不夠黑,還是活得不耐煩!」
  躺臥在棺材裡被罵到臭頭的法爾,也一陣火大。
  「有沒有搞錯!我是妳的救命恩人耶!要不是我,現在躺在棺材裡的人就是妳而不是我了!」
  「噗……」
  吵得正凶的兩人,愕然地瞪著旁邊噴笑的人。
  「咳……對不起。」大衛尷尬地看著他們,因為躺棺材的比喻太好笑了,所以忍不住笑出來,很不好意思地揮手示意他們繼續。
  瞪了大衛一眼後,兩人又繼續比誰的嗓門大。
  「你是白癡嗎?不會叫大衛他們報警就好了,這麼喜歡被太陽曬成標本是不是!」
  「我哪來的格林威治時間通知別人!光是追蹤妳的味道就不容易了,能把妳救回來已經不錯了,不知感恩的死女人!」
  「萬一你失敗了怎麼辦?不但救不了我,還沒人知道我被綁架!」
  「這種事不會發生!」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一定會把妳救回來!」
  「看看你的死樣子!就算被你救活也會被你嚇死,我幹麼死兩次!」
  「噗……」
  唐妮搗著嘴,差點承受不住那兩道射來的殺人目光。
  「嘿……沒事。」她心虛地頻頻敬禮告饒,很識相地溜到大衛背後躲起來。
  兩人投以殺氣騰騰的一眼後,繼續爭公婆誰有理。
  「要不是我及時趕到,妳哪能逍遙自在站在這裡發飆!」
  「你很跩喔!去照鏡子瞧瞧你那張木乃伊的臉,請問你現在哪來的臉驕傲!」
  法爾的臉頻頻抽搐。「妳明知道鏡子照不出吸血鬼的影像,還敢消遣我!」
  「麻煩你下次不要這麼白癡!」
  「妳才智障,明知道自己常被暗算還敢單獨行動!」
  「救人的人現在反要被人救,還好意思說!」
  「這還不是為了妳!找麻煩的女人!」
  「@#$%&——」
  「&%$#@——」
  看到這一幕的唐妮,禁不住感歎一聲。「哇~~好羅曼蒂克喔~~~」
  大衛聞言見鬼地望向她。「這位小姐,請問妳哪只眼看到羅曼蒂克?我只看到酷斯拉大戰三頭龍。」
  「你沒發現嗎?他們之所以吵架,是因為關心對方呀!」唐妮強調著,並感慨地說:「我從沒見過芙洛發這麼大的脾氣,只有太在乎對方的安全,才會讓她失去以往的冷靜,而法爾為了救她回來,寧願冒著化成灰燼的危險,怎不教人感動呢?」
  感動?大衛的眼珠子心驚膽戰地繞了室內一圈,除了其他房間還像正常人所住的地方之外,法爾睡的這間臥房陰森詭暗,天花板停滿了蝙蝠,中間還擺了副棺材,這樣的場景哪來的感動可言?
  而且一個是猙獰恐怖的吸血鬼,另一個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神龍,吵架要爭理,用腦要邏輯,管他什麼鬼都得理不饒人,越挫越勇,害得他只敢在旁邊當啞巴。
  兩人的溝通方式看起來不太浪漫,但也許真如唐妮所說,他們很在乎對方,所以現在才會爭得面紅耳赤吧!
  他們在乎對方的程度,當局者迷,旁觀者可清得很。
  看樣子他們還要大戰三百回合,所以唐妮建議到客廳去打撲克牌消磨時間,大衛當然無條件附議,決定等那兩人打情罵俏完再來。
      *          *           *
  法爾的表現,讓大衛和唐妮對吸血鬼的印象徹底改觀,即使原先內心深處還有一點點對吸血鬼的忌憚,現在也全煙消雲散了,如今他們是百分之百地相信法爾,因此他們一致達成協議——
  「你們說什麼?」
  邱芙洛怔怔地瞪著他們兩人,大衛和唐妮將她團團包圍,神情肅穆地告訴她他們的決定。
  「別開玩笑了!」她失聲叫道。
  「這不是開玩笑,芙洛。」大衛嚴正道。「這次的綁架非同小可,不像以往只是恐嚇信而已,有人真的要殺妳。」
  唐妮也嚴肅地點頭。「因此我們認為妳最好放個長假,暫時不要碰任何案子,我和大衛會接手負責一切。」
  「這怎麼行!」
  「人命關天,不行也得行。」
  「我可以申請警方二十四小時保護令。」芙洛倔強地反駁。
  「那不夠,對方若真想置妳於死,一定會想盡辦法,而且警方人力有限,我們絕不能冒險。」
  「所以我們一致認為,只有法爾能確保妳的生命安全,妳必須待在他身邊。」
  他們兩人一搭一唱,理由完美無瑕,默契好得令人咋舌。
  邱芙洛來回地瞪著他們堅決的表情,試圖反駁:「你們不可以擅自決定,我才是小組的負責人。」
  「遇上非常時期就例外,在妳休假期間,我是代理組長。」大衛道。
  「對,我們會接續你的工作,不會耽誤鑒識工作。」唐妮道。
  「如果妳堅持不暫時躲起來,反而會妨礙我們。」大衛又說。
  「妨礙我們就是妨礙鑒識進度。」唐妮接棒。
  「為了妳的安全,妳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在法爾身邊。」兩人一致宣告最後決定。
  這話說得義正詞嚴、頭頭是道,字字射中她的弱點,令她啞口無言,毫無反駁之力。
  「要我躲起來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我一定得二十四小時待在他身邊?」她還是不服。
  「因為他是為了救妳才受傷的!」
  「知恩圖報是天經地義的事!」
  「所以妳要好好照顧他!」
  「要聽法爾的話,不可以違逆!」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要她不可以違逆法爾?鬼話連篇,她是上司耶!鑒識科的靈魂人物耶!居然要她留下來服侍他,還要二十四小時待命,她又不是他老婆!
  什麼時候這兩個傢伙全靠到他那一國去了,以前不知是誰一天到晚在耳邊碎碎念要她跟吸血鬼保持距離,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現在一反往常,不但要她照顧法爾,還要二十四小時不可以離開他。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需要被保護成這樣,太誇張了!
  「你們秀逗了嗎?還是被那傢伙催眠了?竟然一面倒!」
  「我們沒有被催眠,看我們的眼神就知道了。」
  「被催眠的人眼神無光,瞧我們炯炯有神。」
  「我們是憑良心說公道話。」
  「妳別想顧左右而言他。」
  「這不合理,我認為——」她還想苟延殘喘的掙扎,但一句話還沒說完,箭矢立刻滿天飛來。
  「妳敢反對,就是不顧道義!」
  咻!一箭射中她的肝。
  「無情無義!」
  一刀刺進她的肺。
  「恩將仇報!」
  一劍戳中她的心臟。
  「連吸血鬼都不如!」
  被亂刀砍死。
  「枉我們一向這麼敬重妳、崇拜妳、佩服妳,誰知道妳竟然讓我們失望、擔心、難過、寢食不安,如此任性妄為、公私不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別再念了,我投降了行不行!」
  事情,就這麼定了。
  沒有人注意到,此時暗黑的房間裡閃起兩道藍光,看著這一幕,那閃爍不定的光芒正在嘿嘿偷笑。
      *          *           *
  在少數服從多數,也為了不給同伴們添麻煩的情況下,邱芙洛暫時休了個長假,就當是報答法爾吧,畢竟是因為他的關係,她才能安然無恙地坐在家裡,蹺起二郎腿閒閒沒歹志。
  可是,突然沒事情做真的很不習慣,所以她很快就找到了事情忙碌,方法是可以變通的,既然不能去鑒識中心,她就把實驗器材全搬回家裡,繼續她偉大的人體奧秘探索。
  「大蒜中含有抗生素,抗菌作用是盤尼西林抗生素的百分之一,其中的大蒜素具有殺菌的功效,我一直在想,有可能是你們吸血鬼體內千百年來存在著某種細菌,而大蒜會把這種細菌給殺死,才使你們受到威脅。」
  邱芙洛觀察著顯微鏡下的反應,果然發現法爾的血液裡那些不知名的成分對大蒜抗生素起了劇烈的排斥作用。
  「或許吧。」
  法爾隨口應著,此刻他正側躺在芙洛偌大的實驗桌上,明明有椅子不去坐,偏要故作瀟灑地躺在她面前,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欣賞到她專注的美麗神情。
  他慵懶地一手撐著臉,閒適的臥姿給人狂狷不羈的危險感,深邃的藍眸始終不離她的容顏,在孤男寡女獨處一室的此刻,他當然不改吸血鬼的本性,時時對她大送秋波。
  邱芙洛雖然不受他的催眠影響,定力也夠,但一直有人在旁邊對她猛送秋波,感覺也挺刺眼的。
  她瞟了他一眼,熱情的眼光回報更多的挑逗,忍不住令她汗顏。
  「你不怕閃瞎了眼睛嗎?」
  「不會。」
  「能不能請你眼睛規炬一點,不要動不動就眉來眼去的,很刺眼耶。」
  明明是在諷刺他,法爾卻笑得更開心了,刺眼兩個字在他耳朵聽來似乎成了讚美詞,害她一點罵人的快感都沒有。
  「妳在做研究,我也在做實驗。」
  她頓住,好奇問:「什麼實驗?」
  「看看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成功勾引妳。」潔白的皓齒刺眼的閃著亮晶晶的光芒。
  就知道他嘴裡吐不出正經話!邱芙洛瞪了他一眼,本想再訓斥他一番,但在瞥見那沭目驚心的傷口後,馬上又心軟了。
  昨夜給他充分的血液飲下後,他臉上被紫外線燒灼的地方已經恢復原來的俊美了,但身體上的燙傷仍未完全恢復,想到他冒著被太陽化為灰燼的風險救她,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感動。
  唐妮告訴她,當時法爾抱著她從窗口出現時,他的臉色呈現鐵灰色,全身都在冒煙,把大夥兒全嚇得屁滾尿流,一致認為需要急救的人是他,因為她只是昏過去而已。但法爾堅持要他們先照顧她,因為他在她身上聞到另一種化學藥品的味道,堅持要他們先搞清楚才肯罷休。
  大衛說她被注射了迷幻藥,她也猜得到,被歹徒綁架時,她不停地呼救掙扎,歹徒為了讓她安靜,在她手臂上紮了一針,然後她便失去意識了,等醒來時已經躺在鑒識中心的病床上,唐妮正陪著她。
  當她聽完大夥兒告訴她事情的經過後,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要見法爾!
  因此顧不了還有點虛弱的身子,就立刻回來找法爾,她要知道他是否好好地躺在棺材裡,而不是死在裡面。
  直到見到法爾,如同壓著千斤重擔的胸口才逐漸放鬆下來。
  昨天性命還岌岌可危的人,與今天對她調情的法爾,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傷口好多了嗎?」要罵人的話語,最終轉成了關心的問候。
  「還過得去啦,除了太陽燒烤、木樁刺心會讓我凍未條之外,其他的死不了。」他語帶輕佻地說,邪氣的眼神閃動著對她的情感。
  「你就愛耍嘴皮子。」她又氣又好笑地斥責。
  「我說的是實話,人類那一套謊言,我還不屑為之。」
  是呀,他是三百多年前上流社會的紳士,雖然有時候表現得很邪惡,但相處越久,她越發現他信守承諾的一面,即使哈血哈得要死,但答應了她不動大衛他們就不動,除非緊要關頭,否則也不會再去吸別人的血,只飲用她所提供正當管道得來的血,比起那些偽君子,他更表現出他真實的一面。
  跟他在一起,她意外地感到輕鬆自在,可以談論任何話題,不用擔心自己的話題太驚悚,因為他回話的內容比她更勁爆;不用煩惱自己太特別,因為他更另類;不用擔心生活充滿血腥,因為他對血腥更樂此不疲。
  「妳的表情很嚴肅哩,生氣了?」他突然臉對臉靠得她很近,一副怕她生氣的樣子,但表情又很欠扁,神情有些戲謔,可是眼神又很認真。
  這就是他的作風,只要有機會,他總喜歡在她臉蛋旁說話,故意用那灼熱的氣息撩撥她,而她總是故意不為所動,偏要冷靜給他看。
  事實上她很明白,打從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的心便不再平靜了……
  「我才沒那麼小氣,看在你受傷的分上,不跟你計較。」她轉頭,為心口的悸動而雙頰一陣熱。
  「那我寧願好得慢點,多受點妳的特別待遇。」
  「想得美。」
  他笑得很樂,將跟她調情當成至高無上的享受,身體上的重傷絲毫無損他打情罵俏的好興致。
  芙洛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其實心裡擔心得要命,就怕他在硬撐。昨天他明明就傷得很重,喝了血,也只有臉恢復原狀而已,脖子以下的部分還是燒傷纍纍。
  「吸血鬼不是有再生的能力?為什麼你只有臉部肌膚復原,其他部分還是一樣?」
  「你當我真那麼神?我這是重度灼傷,現在正好又是下弦月,月球引力最弱的時候,起碼要等到滿月時,我才會完全康復,當然,要快一點復原也行,除非——」他又露出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邪氣笑容,眸子閃著異樣的光芒,時藍時紅地。
  「除非什麼?」她抬起頭。
  「除非妳讓我咬一口。」說完,他已經準備好隨時落跑,免得飛來一支針筒、佛珠或是蒜頭。
  其他人拿這些禁忌物都威脅不了他,因為他只消用眼神催眠,便能控制對方把蒜頭吞下肚,或把針筒插進自己的屁股,而佛珠必須對方信仰虔誠才有效,西方人大部分都是基督徒,因此除了芙洛,任何人拿佛珠威脅他只會被他拿來當彈珠打,拿佛經來則被他當衛生紙用。
  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等了老半天,沒見到會飛的針筒射過來,挺意外的。
  「我的血可以讓你快速復原?」她問。
  他挑了挑眉。「我說過,妳的血很純淨,千萬人之中才有一個,越純淨的血越能給我力量。」
  她思考了下,道:「如果你吸我的血,我會變成吸血鬼嗎?」
  「不會,除非我吸光妳的血,在妳心臟停止跳動前,將我的血注入妳體內,妳才會變成吸血鬼。」
  「原來如此……」
  「怎麼?你不會突然『心血來潮』,願意讓我C—C吧?」咧開的嘴彎成了C字笑容。
  「好,我讓你吸血。」她說。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他當場愣住。
  猛地,他一把擁她入懷,下一瞬間,他的眼神、他的氣息,皆散發出強烈的魔性。
  「這可是妳說的。」
  她吞著口水,即使和他相處這麼久,仍禁不住被他這一面撩撥得心慌意亂。
  「我說了就不會……後悔……」不會才怪,但話已說出口,收不回來,她也不想收。
  他斂起邪氣的笑容,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彷彿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解讀她的心思。
  「幹麼這樣看我?」她被瞧得很不自在。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答應?以前不管如何利誘,妳都不肯施捨一點,只要我有不良企圖,就拿法寶治我,活像大法師收妖,毫不留情,為什麼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
  「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誰會沒事讓人在脖子上咬一口?任何人被蚊子叮,都會伸手去打呀!」
  他的臉皮抽了下。「我又不是蚊子……」
  「道理相同嘛,你要吸我的血,我當然會防啊,可是現在你是為了救我才元氣大傷,捐點血給你,就當報答你的恩情。」
  「是這樣嗎?」
  他犀利的眼神盯得她心跳微亂,深怕被看出了真正的心思,她才不要讓他知道自己好在乎他,那太尷尬了,他會很得意,她才不要呢!
  「當然是,懷疑啊?」她故意表現得不在乎,但兩頰染上的嫣紅卻很不合作。
  「很可疑。」他逼近,就是不死心,非要追根究柢,把她瞧得心浮氣躁起來,有些兒惱了。
  「到底要不要?不要就算了!」
  她想推開他,反而被摟得更緊,陷落在他得寸進尺的臂彎裡。
  「當然要,我怎麼可能放過如此美味的賞賜?」他低笑,性感的嗓音在她耳畔輕拂,那魅惑的氣息又回來了。
  「我警告你喔,不可以喝太多,最多只能吸兩百五十毫升。」她心跳飛快,努力抑制,試圖用冷淡的語調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放心,我有節制的。」他溫熱的氣息在她細緻的頸項流連,並沒有立刻咬下去,似逗弄,又似在聞香一般,撩起一陣麻癢,害她起了雞皮疙瘩。
  「好癢……你快點行不行。」
  「別急。」他的聲音低啞而有磁性,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好似棉絮拂過。「吸血是很神聖的儀式,絕不能躁進,我不想弄痛妳。」
  這感覺很奇妙,她從未有過,在開放的西方社會裡,她保留了東方保守的思想,跟男友最多只到接吻的程度,再加上每一段戀情很快就夭折,所以有些甚至才到牽手的程度就沒了。
  被他抱著的感覺好奇怪……她覺得身體發熱,心律不整得到達必須拉警報的程度。他的臂膀好有力,吹拂在脖子上的氣息好誘人,明知道他是存心挑逗,卻不怎麼討厭,也不阻止……
  「好香……奇怪?妳怎麼突然變這麼香?」
  「你不要乘機拖延時間揩油好不好?」
  「不,是真的,我感覺到妳的體溫在上升,毛細孔在伸縮,身上的香味比平常還要濃郁。」
  「我又沒搽香水。」
  「我指的是妳身上純淨的味道,似乎多了某種……」他的表情有些陶醉,一邊說,一邊細細嗅著她臉上的香味,想要再確定一下,鼻尖滑過她柔嫩似水的肌膚,撩起的餘波蕩漾害她體溫上升得更快了。
  「你是狗嗎?別一直聞我啦!」她輕聲抗議地掙扎,想脫離他的鉗制。
  「我知道是什麼味道了。」他終於確定。
  「什麼?」她轉過臉,未料到會正好對上他近在眼前的俊容,很近很近,近到兩人鼻尖相觸,視線膠著。
  藍眸閃著璀璨的光芒,少了平常的嬉笑,而是專注的、魔魅的、誘惑的。
  她直直地看入他深藍的眸底,彷彿要掉入那兩潭藍湖的陷阱裡,就見藍眸笑了,逸出一抹柔情萬千且令人酣醉的笑意。
  「一種動了心的處女之香……」
  低啞的嗓音催眠似地輕呵她吹彈可破的臉蛋時,他的唇也罩下了,她想掙扎,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摟上他寬闊的肩膀。
  不是要吸血嗎?怎麼變成吸嘴巴了……
  糟!精力被吸光了……
  沒力……
  她差點忘了他的特異功能,只要給他一滴血、一根頭髮、一顆牙齒,他就能辨別出對方的身份,掌握對方的特徵,所以她情難自禁的反應、劇烈的心跳,以及升高的體溫,全瞞不過他。
  溫熱的吻在兩唇交觸之間化開,糾纏不清,她身不由己地閉上了眼,感受到對方的侵入,溫柔纏綿卻也態意妄為。
  是因為對方的是吸血鬼的關係嗎?所以魅惑了她,讓她不由自主地回應他
  他的吻如此溫柔,靈巧的舌捲得她心跳百分百,漸入的激情似要吞沒她最後一絲理智,罷工她的思考。
  這不是她的初吻,但過去的吻都沒有他所給予的精彩,這個集優雅、狂野、神秘與邪魅的男人,獨佔了她唇裡的甜蜜,投下一顆劇烈的原子彈,霸道地擾亂她原有的步調。
  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當兩唇分開時,她睜開眼,凝望那一片清澈藍海。
  「你對我催眠了?」
  「沒有,記得嗎?我說過我的催眠對妳無效。」
  「那……那……」
  他的手撫上她柔軟如絲絨的臉蛋,每經一秒,眼神就變得更為狂熾。
  「妳澎湃的血液告訴我妳有多動心,妳加速的心跳告訴我妳有多悸動,妳愛我,芙洛。」當他宣佈這件事時,藍瞳也變得更加深邃廣闊。
  「才沒有。」她抗議的表情十足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人,無意中洩漏了更多在乎他的證明。
  「還敢狡辯?說謊話,該罰。」低啞輕笑呢喃中,他攻來的唇舌是激情索取,也是要封住這不認輸的小嘴。
  吻到她的唇瓣又紅又腫後,他才滿意地放過,唇來到她纖細的頸項,低啞裡的激情未減分毫。「這次來真的了,妳……真的可以嗎?」
  「嗯……」她從沒這麼緊張過,恍若初戀一般呼吸變得緊促。
  「放心,只會有點麻麻的而已……」他的嗓音也好似施了法術一般在催眠著她。
  「啊!」她輕呼一聲,就在他往脖子咬下去的剎那。
  血液,正被吸走當中。
  她無力的微啟檀口,但沒叫出聲,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頸項間的刺痛,有點兒……麻……但不會不舒服,暈眩中帶著一點刺激感,全身冒起雞皮疙瘩,先是泛涼,但後來……身子逐漸變熱,彷彿喝醉了一般。
  邱芙洛緊閉上限,靜靜地滿足他的所需,四肢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意識變得輕飄飄的。
  她一定是被催眠了,一定是。

 


  第十章

  被吸血鬼親吻的感覺,很奇妙。
  事後邱芙洛才遲鈍地想到,幹麼一定要讓他咬脖子才能吸血?直接用抽血的方式不就得了。
  結果他還是吸多了,害她昏睡了好久才醒來,至於被他咬過的地方,很奇異的,只留下兩點淡淡的玫瑰色。而法爾在吸了她的血後,果然身上的傷全部復原了。
  他不但吻了她的唇,還把領地擴展到她的耳朵和脖子,一次比一次更得寸進尺。
  說真的,她還沒完全準備好談這樁戀愛,但有人已經迫不及待。
  有了第一吻,就有第二吻、第三吻、第四吻——
  法爾讓她見識到骨子裡的他有多麼熱情,他的愛意排山倒海般地撲來,有時狂浪不羈,有時浪漫多情,有西方的羅曼蒂克,也有東方的詩情畫意。
  真糟!她好像已陷入戀愛泥淖了耶!愛上一個吸血鬼,感覺上挺驚悚的,一般人聽到大概嚇死了吧,但……管他的!反正她的工作和生活都非比尋常,她也早明白自己想法獨特,跟一般男人很難處得來。
  以往,她總是過著獨居的生活,現在則有人日夜相伴,這樣不也挺好的?
  白天,法爾在自家的棺材裡沉睡,晚上便賴在她家與她溫存,以保護她為理由,進她的門、住她的房、還上她的床,把她連本帶利吃干抹淨。
  他在別人面前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但在她面前就露出了邪氣的本性,對她極盡挑逗撩撥之能事。
  她是要捐血,不是捐軀呀!偏偏自己也受不了誘惑,在他的攻勢下,經歷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戀。
  他夜夜擁著她,撫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熱情的吻纏綿悱惻,像是企圖將她燃燒殆盡。她無法思考,只能在他身下流著香汗,害羞的發出呻吟,這時的他會變得更為邪氣狂野,存心搾乾她最後一絲力量。
  每當她筋疲力盡地在他臂彎裡沉沉睡去時,睡眼朦朧中,總有種模糊的印象,好像他會趁著此時離開,投入窗外的夜色裡,床邊的溫度失去,她覺得好冷,但很快的,還來不及冰冷的床又被他的溫度填滿,她不自覺揚起一抹幸福的笑,知道自己不是孤獨一人,夢囈般地開口。
  「法爾……」
  「嗯?」
  「你去哪……」
  「我哪裡都沒去。」
  「騙人……」
  「好,我剛才回棺材裡。」
  「睡不慣床……」
  「還好。」
  「那我陪你睡棺材……」
  男人無語,收緊的臂膀訴盡他呵護備至的寵愛。
      *          *           *
  夜再黑,也無人逃得過那雙在黑暗中閃著紅火的眼,呼吸再淺,也無人避得開他敏銳的耳,因為他是夜的主宰者。
  法爾伏身在屋頂上,身影融入黑夜裡,冰冷的眼神因為附近一個鬼祟的影子悄悄靠近而變得凌厲。
  來了!
  狩獵的紅眸在圓月下鎖定目標,俐落的身影從一個屋頂躍向另一個屋頂,如展翅的大鵬騰空飛翔。
  手執遠距射程長槍的殺手,正瞄準著對樓的窗戶,窗戶裡透出光,裡頭隱約見到一抹女性的身影。
  殺手全神貫注,一心只想速戰速決完成任務。
  目標已對準,只要扣下扳機便成了。
  突然,瞄準目標物的視線被擋住了,月色突然蒙上陰影。
  男子驚愕地抬頭,眼前的景像是他這輩子見過最駭人的畫面。
  一個人凌空而降,睜著火紅的眼,長髮飛揚,衣袂飄蕩,恍如地獄使者般渾身散發著令人心驚膽顫的寒意。
  「你是第五個人了。」法爾低沉地道,尖銳的指甲劃過對方的脖子,流下一滴血,他緩緩舔著血。
  「相同的海洛因……你是同一個人派來的,跟其他人一樣。」
  這男人有吸毒的現象,和當初綁架芙洛以及接下來想暗殺芙洛的人一樣,血液裡的海洛因成分來自同一源頭,只要能找到源頭,就能找到幕後主使者。
  但這個主使者很狡猾,連殺手都不曉得自己是受何人指使,只是收錢辦事而已。不過今天這個殺手不一樣,他不夠專業,沒有先前那四個殺手所擁有的冷凝氣息,而且這人沒有立即扣扳機,只是隔著瞄準鏡頭窺看獵物,就像一般的色鬼,在下手之前,先享受一下女人娉婷的曲線。
  一個專業的殺手是不會誤事的,這人不但不專業,還洩漏出私自行動的破綻。
  「敢偷看我的女人更衣,我該挖掉你的眼珠子。」怒紅的夜瞳瞬間殺氣騰騰。
  男子面色刷白,害怕地盯著他,就算腳能動,恐怕也是嚇得跑不動了。
  「鬼……你是鬼……」
  嘴角噙著笑意,他感覺到了,這人來自主使者身邊,他見過主使者。
  「你很幸運,我不殺你,因為我要你帶我去見那位幕後主使者。」
  紅眸閃著邪魅的光芒,催眠對方的心智,要他聽命於自己。
  被催眠的男子,霎時如一尊無生氣的蠟像,僵硬地點頭。
  「是。 」
      *          *           *
  朝夕相處之下,不知不覺中,芙洛依賴法爾已成了一種習慣。
  有了法爾的日夜守護,她不再受到任何襲擊了,這幾年來沒過過像這陣子如此平靜的日子,雖是為了安全考量而不得不被迫休假,但有法爾這麼有內涵又賢慧的男人守著她,讓她像在度蜜月似的,每天都很愉快。
  這個休假直到她接到大衛打來的一通電話後,宣告中止。
  大衛驚喜地告訴她警方已經查出襲擊她的主使者是誰了,那是一位頗有名望的國會議員。不知為何,他的手下們全背叛了他,自動向警方投案,供出國會議員買通殺手殺她,因為她所負責的一件鑒識案,有可能洩漏這名國會議員與黑道勾結的真相,暗地裡販毒,賺取金錢做為他長期競選的資金。
  令邱芙洛震驚的還不僅如此,大衛還說,從這名國會議員又查出了與他有關的一個跨國黑道集團,意外牽扯出這集團正是當年犯下炸彈攻擊的幕後主使者,因為害死的人太多,所以他們故意把這件事賴給恐怖分子,好轉移警方的注意力。
  人證、物證確鑿,算是警方有史以來處理的案件中,最轟動、也最莫名其妙宣告破案的案子。
  其中最神奇的是,那些犯人都願意乖乖合作,聽話得不像話,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卻也無從懷疑,因為連國會議員自己都認罪了,警方推論也許是那些犯人吸毒過量昏頭了,才會跑來自首。
  掛上電話後,芙洛足足震驚了好久好久,久到幾乎忘了時間的存在。
  是法爾!聽完大衛的敘述後,她就明白了這一切全是法爾所為,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每天晚上會感覺到他不在的原因,因為他晝伏夜出追尋壞人的蹤跡,為了不讓她操心而瞞著她。
  激動的撫著心口,眼淚不住地流下來,雖然現在是白天,但她已等不及要撲進他懷裡。
  她奔向隔壁,直闖那一年到頭都保持黑暗的房間,在那黑色的棺材前站定,她抹乾淚水,深吸了口氣,才輕輕推開棺材板,在黑暗中,一雙惺忪的藍眸睜開迎向她。
  「芙洛?」
  她彎下身,頭一回主動獻上情意綿長的吻,令他怔愣不已。
  「妳哭了?」
  什麼都沒說,她脫了鞋子,爬進棺材躺在他身邊。
  「我陪你睡。」
  「妳……」
  她小鳥依人地趴在他身上,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後,才輕道:「剛剛大衛打電話來。」
  「喔?」
  「綁走我的歹徒抓到了。」
  「真的?」
  「那群歹徒突然良心發現,自動向警方投案,還供出幕後主使者。」
  「那很好啊。」
  她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這傢伙還裝傻!
  「這可是有史以來破獲的最大案子了,肯定上全世界的頭條新聞。」
  「那妳可以安心了,從此以後不怕有人來害妳。」
  「是啊,更巧的是,連害死我父母的炸彈兇手也查到了,你說絕不絕?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保佑我,而那個保佑我的人每天晚上不睡覺,偷偷跑出去調查,才會這會兒累得躺在棺材裡,而不是像平常那樣纏著我。」
  「……」
  「裝死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聽到他歎了口氣,聲音從她頭上輕柔傳來。「我想保護妳。」
  「你已經在保護我了。」
  「很抱歉,除了查出害死妳父母的歹徒,我想不出可以用什麼方式安慰妳。」
  她把頭埋進他胸膛,雙手緊摟他的肩,感受到所倚偎的身軀結實有力,這人為她做了這麼多,她早該想到是他的保護讓自己心安。
  她抱著他久久沒放,已經把她的感激和脆弱傳達給他了。
  無聲勝有聲的沉默中,兩顆心靠得如此近,無須太多言語,擁抱已道盡了千言萬語。
  她心情平復了些,回復原來的冷靜,與他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這副棺材躺起來也挺舒服的。」她閉上眼,用手的撫觸感受他臉部的線條,正好給他親親手心的機會。
  「法爾……」
  「嗯?」
  「我愛你……」
  躺在暗黑的棺材裡,她仰望映照在天花板上細微的月光,雖然自己沒有夜視能力,但她感覺得到他的高興,因為他把她摟得更緊了,並將唇湊過來,準確攫住了她的唇。
  一個長久深情的吻,道盡彼此情投意合的心,然後,他的聲音在她耳畔旁溫柔地響起。
  「睡吧。」
  她點點頭,陪他一塊兒休眠,但也許是因為白天的關係,她一點睏意也沒有,而且她是個慣於動腦的人,腦子一想到什麼問題,就忍不住要弄懂。
  「法爾。」
  「什麼事?親愛的。」
  「為什麼吸血鬼要睡棺材?」
  「……」隨便一個問題就把他問倒了。
  「為什麼不睡床?睡山洞?睡太平間?」
  「這……」汗!
  「是怕人吵嗎?那可以選蝙蝠洞、鐘乳石洞或廢棄的礦坑啊,又大又深,也很隱密啊。」
  「這個……」
  「老是睡棺材你不煩嗎?」
  「我……沒想過……」
  「改天我幫你挖個洞好了。」
  「呃……」無言又汗顏!
  「可是這樣好像活埋,你有沒有被活埋過?」
  「……」
  愛上一個研究狂,連他也沒轍,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封口,用嘴。
      *          *           *
  邱芙洛總算可以銷假歸隊,回到工作崗位上。
  看到上司回來,鑒識小組成員們都很開心,大衛和唐妮跟她報告這段期間接了哪些案子及進度流程。
  當日影西斜,天邊出現第一顆星子,他們夜間的夥伴也準時現身。
  「嗨!法爾!」大衛興高采烈的上前與他擊掌,一邊勾肩搭背一邊用拳頭打打他硬朗的胸膛,就像對待兄弟好友的方式,並低聲道:「幹得好,法爾。」
  關於這幾天警方破獲的大案子,他和唐妮都曉得是法爾的傑作,法爾露出會心一笑。
  隨後迎上來的唐妮,也開心地擁抱他,在他臉頰上親一個。「歡迎歸隊,帥哥!嘿,你變得更帥了。」
  「托妳的福。」
  唐妮曖昧的眨眼。「不是吧,應該是托芙洛的福,瞧你容光煥發的樣子,和受傷的時候相比,現在不但完全康復,還越來越英俊了哪!」
  三人笑鬧不斷,大衛和唐妮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並七嘴八舌地告訴他警方那兒的消息,不管是電視、報紙、網路或談話性節目,都在熱烈討論此案,尤其是能查出多年前炸彈攻擊的歹徒,對美國社會來說,無異是一件鼓舞人心的大事。
  「芙洛呢?」他問向唐妮。
  「在檢驗室看紀錄,今早上工後,她立刻馬不停蹄地跑了好幾個案發現場,你知道,我們美麗的上司是閒不下來的。」唐妮道。
  「我去找她。」向他們說了一聲後,便直接往檢驗室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唐妮輕歎道:「難得一個好男人,只可惜……」
  大衛替她接了未完的話。「可惜是個吸血鬼。」
  「是呀……」
  芙洛和法爾兩人之問的情投意合,他們早看在眼裡,若法爾不是吸血鬼,他們絕對舉雙手贊成那兩人在一起,但誰都明白,長時間下來一定會出問題,法爾屬於夜晚,而且他不會死,芙洛遲早會老去,這注定是沒有結果的愛情。
  他們明白,法爾和芙洛當然也明白,只是感情這事,局外人無法給予什麼意見,遲早還是得由當事人去面對。
  想到這,大衛和唐妮兩人一致歎氣,不用贅述,也瞭解對方的想法跟自己是一樣的,他們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默默地在旁邊,盡自己所能地給予那兩人幫助。
  至於其他,只能順其自然了。
      *          *           *
  這幾天,法爾的臉色很陰沉,渾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殺氣。
  剛從檢驗室裡走出來,正在看一份剛出爐報告的大衛,就被法爾陰沉的表情給嚇到。
  「法爾……你怎麼了……」
  法爾僅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沒事。」然後便要走開,但突然止住了腳步,返回來。「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呃……」大衛吞著口水,其實該檢驗的東西,經由法爾的幫忙,進度已大大超前,連警方都訝異他們動作神速。
  「托你的福……暫時沒有。」大衛心驚膽戰地回答。
  「是嗎?」法爾煩亂地搔了搔頭,藍眸往走廊盡頭的房間瞟去,門扉緊閉,芙洛在裡頭。
  「那我去找芙洛。」說著,便大步往盡頭走去。
  大衛納悶了好半晌,拿著報告心不在焉地瞧著法爾的背影,一邊走向坐在電腦前的唐妮。
  「唐妮。」
  「嗯?」唐妮正在輸入指令,列印一份警方資料檔。
  「你知道法爾怎麼了嗎?這一、兩天臉很臭,是不是和芙洛吵架了?」
  「因為芙洛生理期來了。」
  「芙洛大姨媽來,關法爾什麼——啊!」大衛頓住。
  唐妮一副「你懂了吧」的表情。「所以芙洛規定這個禮拜法爾都不准靠近她。」
  「難怪法爾坐立難安,原來是經前症候群。」大衛同情地搖搖頭,芙洛的血對法爾的誘惑力很大,光是一CC就讓他凍未條了,女性的生理期豈不讓他瘋狂,瞧他剛才快抓狂的樣子,可憐喔!唯一的辦法就是離得遠遠的,免得受不了誘惑……
  「啊!」大衛又驚叫了一聲,惹得唐妮轉頭怪異地看著他。
  「怎麼了?」
  「可是剛才法爾……往芙洛所在的檢驗室走去……」
  兩人怔怔地你眼望我眼,都可預想得到結果,而沒多久,果然就見法爾很郁卒地走出來,長長的黑髮、紅紅的眼睛、尖尖的牙齒,只是俊美的臉頰上還多了一道五指印。
  「那個女人真的很小氣,我又沒要咬她的脖子,只是建議她把衛生棉送我,她卻二話不說賞我一個巴掌。」他氣憤不平地對他們訴苦。
  大衛聽得瞠目結舌。「你……向她要……衛……衛……」
  「如何?反正丟了也是浪費。」
  霎時,大衛和唐妮笑得倒的倒、滾的滾,淚花猛飆、下巴抽筋。他居然跟芙洛要衛生棉,天哪~~有這種事~~
  法爾脹紅了臉,他堂堂一位三百多歲的吸血鬼,被人當成笑話,情何以堪呀!
  他也不願意啊,可自己就是對血的渴望沒轍嘛,偏偏又是那麼稀有的極品……
  唉!
  「算了,我還是走人好了,免得克制不住。」他懊惱地轉身,芙洛的血味即使隔了好幾道門,他還是聞得到。
  忘了自己的外觀還停留在吸血鬼的樣子,他沒多想地打開門,不料在他開門的同時,另一個人剛好進來。
  兩人四目相對,全怔住了。
  他盯著威德,威德也盯著他,下一秒,情況失控了。
  威德立刻掏出手槍瞄準他。「別動!」
  法爾瞬間轉身逃跑,立即槍聲大作,震驚了整層樓。
  「不要!」唐妮尖叫。
  「威德探員,快住手!」大衛衝上前阻止。
  「混帳!放開!」甩開大衛,他又朝那快速騰空躍地的影子開了幾槍,然而看著對方踏牆飛躍,躲過他的子彈,不禁震驚於對方的速度,那絕對是學過功夫的人才能做到的事。
  他絕不能放過逮住兇手的機會,立刻拿出無線對講機呼叫支援。
  這一次,他非抓住對方不可!
      *          *           *
  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發現四周佈滿了警方的眼線,曾經他們很熟悉的警員夥伴,現在反過來監視他們這棟大樓,兩人一組,而每人都戴著經過特殊設計的反催眠眼鏡。
  「都快兩個月了,他們還不死心。」拉下窗簾,唐妮氣憤地說,雖然調查局沒有確實證據,證明他們跟法爾有關係,但是由於威德探員親眼看到法爾從他們的辦公室走出,大衛又阻止他向法爾開槍,他們的關係已經很難解釋了,再加上芙洛頸子上的淡紅斑點也被他看見,更令他起疑。
  「這兩個月來,他不但把大樓包圍得密不透風,出入都經過嚴格的把關,連我們去哪,都派兩名警員跟著,表面上是說保護我們,但其實他們懷疑我們和法爾是一國的。」大衛一臉沉重地歎道。
  「真氣死人了,他們還要監視多久啊,不管上班、吃飯、睡覺,連我住的地方都有警員整夜監控。」
  「沒辦法,對方的頭頭可是調查局的大紅人,也是你的偶像。」
  現在不管他們到哪,都有大批警員跟著,尤其是芙洛,威德探員自從看見她脖上的淡紅斑點後,認為她是紅眼男子下手的目標,不但親自擔負保護芙洛的責任,還規定不管芙洛上哪,都必須跟他報備。
  在如此嚴密的監管下,芙洛和法爾兩個月沒見,想必心裡很痛苦吧?當時很慶幸法爾順利逃出去,但從此也失去了他的下落,是因為中槍了?還是其他原因?這些都讓大衛和唐妮擔心不已,而且調查局很快查出法爾的身份,連帶他的住處都被查封,更讓威德探員深信不疑,芙洛必是兇手的目標。
  現在,他們有如困在鳥籠裡飛不出去,而最讓他們擔心的是芙洛,因為法爾這兩個月生死未卜,芙洛也變得安靜,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太安靜了!
  唐妮悄悄對大衛道:「難道就一直這樣下去嗎?你說法爾會不會已經那個了……不然怎麼會兩個月都沒消息?」就算他是吸血鬼,但說不定子彈打到了心臟,正好傷到吸血鬼的要害。
  大衛輕輕對她搖頭,無言以對。
  「不會。」邱芙洛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在他們兩人愕然的臉上。「他一定還活著,而且會想辦法來見我。」
  「芙洛……」
  「我相信他。」她又望向窗外,眼看雲破月現,又一個夜晚的來臨。
  她深信法爾絕不會丟下她不管,他一定是需要時間療傷,所以暫時躲了起來,等傷勢復原,他一定會想辦法來見她。
  她夜夜等待著,看著月亮由盈轉缺,又由缺轉盈,今天,又是滿月了。
  此時,一名助理人員來通報。
  「邱博士,警方送來一名死者,要請妳鑒識化驗。」
  邱芙洛納悶地看向助理,她並沒有接到警察通報說要送死者過來呀?
  「哪位警員?」
  「單子上寫……是傑爾斯警員。」
  「傑爾斯……」她身子微微一震,法諾傑爾斯!是法爾家族的姓氏,她立即站起身,朝外面走去。「屍體在哪?」
  「已送到驗屍房。」
  「好,我這就去,唐妮、大衛,跟我來。」她眼神示意,機警的他們也立刻有模有樣地應答。
  「是!」
  他們來到驗屍房,邱芙洛打開屍袋後,看著躺在解剖台上的男性屍體,眼中閃過一陣激動,但表面上仍保持一貫的冷靜,對他們兩人道:「你們出去外面看著,別讓任何人進來。」
  兩人興奮地點頭,離去前,唐妮乘機在死者耳邊說:「真虧你想得出來。」然後,和大衛忍著笑出去了。
  待電燈泡走後,芙洛才要數落這個死人,但死人先動了,一把拉下她,準確無誤地罩上她的唇。
  所有要罵人的話及思念的傾訴,盡皆被狂熱激動的吻給吞沒,她身子一軟,倒在他的懷裡,這個死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法爾所假扮的。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這傢伙有本事裝死,蒼白的容顏、放大的瞳孔、停止的脈搏和心跳,正常人絕對裝不出來,也只有這方法才能騙過調查局的人,並由警方自動將他送進門見心愛的女人。
  深吻之後,必然是一段打情罵俏的質問。
  「這兩個月你死到哪裡去了!」她捶打他,眼淚在美眸裡懸浮著。
  「我這不就死來妳這裡了。」法爾勾起笑意,在她面前依然不改他邪氣的幽默風格。
  「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她委屈地問。
  「我需要時間復原,子彈貫穿我的心臟,所以花的時間較多,幸好那是鉛制子彈,若是含有一絲銀的成分,我就死定了。」
  她一聽,立刻心軟了,一手小心地摸上他左胸的位置。
  「沒事了吧?」她輕柔問。
  「放心,因為這樣,所以我才敢來見妳。」他勾起她的下巴審視,發現她瘦了。「我很想妳。」
  「我也是。」她偎進他懷裡,訴說著無盡的思念和綿綿愛意,兩個月來懸在半空中的心,總算踏實了。
  突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令兩人提高警覺。
  「芙洛、芙洛,糟了!威德探員來了!」大衛進門來,緊張地說。
  芙洛聞言變了臉。「他來做什麼?」
  「不曉得,好像是因為剛才警方送死者來未知會他,所以他要親自來看看,唐妮正在想辦法拖延他,要是讓他發現法爾就糟了!」
  法爾立刻站起身,他一有動作,芙洛立即知道他想幹什麼。
  「不准走!」她命令。
  法爾愣住,皺眉道:「我不走,會拖累你們!」
  「我不要你再消失不見,一分鐘都不要!」
  「芙洛?」他猶豫了,對她感到萬分不捨。
  「芙洛,威德探員快來了!」大衛已經急得滿頭大汗,心中涼了半截。
  「放心,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兩個男人同時問。
  芙洛展現出她身為法醫冷靜理智的一面,不慌不忙地回答。
  「繼續裝死。」
      *          *           *
  威德探員直闖驗屍房,剛才一聽說手下未經自己許可便放人進來時,便察覺事有蹊蹺,當時他質問手下為何不聽命令放人進來,手下解釋是因為警方是送屍體來驗屍,死人不在規定當中,所以便輕率答應了。
  越是容易讓人忽視的地方,他越懷疑有詐,所以一定要來親自查驗才行,就怕兇手藉著送屍體來而混入警方當中。
  「威德探員……你不可以亂闖呀!博士正在解剖屍體!」唐妮試圖阻止他,心中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她越急,越讓威德起疑。
  「我只是去看看,避免兇手混進來,也是為了你們的安全,讓開!」
  拉開唐妮,他直接來到驗屍房門口,隔著玻璃窗可見到裡頭的一舉一動,他緊盯穿著白色防護衣的邱芙洛,再瞧瞧在旁邊當助手的大衛,然後看了死者一眼,確定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跟在他身後的唐妮,小心翼翼地道:「瞧,我說了,博士在驗屍。」
  威德巡視四周,不打算進驗屍房,因為若進了驗屍房,屍味沾上他的衣服,作嘔的氣味會令他食不下嚥,所以他寧願隔著玻璃窗觀察。
  「刀子。」芙洛向大衛伸出手,一副準備剖肚驗屍的架勢,嚇得大衛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芙……芙洛……」
  「我們必須假戲真作,才能騙過威德探員。」
  「可是……」
  「照我的話做。」
  「是……」大衛將手術刀遞給芙洛,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剖開法爾的肚子,幸虧他是背對威德探員,又有口罩遮住一半的臉,不然肯定NG。
  「妳妳妳……真的剖他的肚子。」
  「怕什麼,他有再生能力,只要不動到心臟,其他都無所謂,對不對?法爾。」
  那個躺在台上的死人,皺眉道:「要剖到什麼時候?」
  「直到對方走為止。」
  「那記得別弄亂我內臟的位置。」
  「放心,我技術好得很。」
  他們在裡面的對話,外頭聽不到,而大衛的位置正好擋住法爾的臉,所以威德探員沒看見臉,只見到死者被開膛剖腹。
  「法爾,答應我一件事。」芙洛一邊拿出他的腸子,一邊說。
  「什麼事?」
  「如果你要走,帶我一起走。」
  「……」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次來找我,是要跟我告別,然後就打算拋棄我消失不見。」
  「這不是拋棄,芙洛,我不能拖累妳。」他嚴肅更正。
  「這不是理由,你已經走進我的生命,不可以自私地離開。」她反駁,撈起一塊肝放在盤子裡。
  「芙洛……跟著我很辛苦,我是吸血鬼,不能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注定要流浪……」
  「我當然清楚,別以為我沒想過這問題,我已經決定了,如果你不把我的血吸到一滴不剩,我就把你的內臟挖到一個不剩。」
  他一震,驚異的眸光緊緊鎖住她。
  「妳是……開玩笑的吧?」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她神情堅定地直視他,手上掌控著他的腎。
  「妳可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
  「代表我想一輩子陪著你,不想將來自己離開世上,留你一個人繼續幾百年幾千年地孤獨下去,我不捨、也不願,而唯一的方法就是變得跟你一樣,才能守在你身邊。」
  她紅了眼眶,憤憤地瞪著他,好似他若不答應,她就死給他看。
  「妳要想清楚,成了吸血鬼就再也見不了天日,回不了頭,總有一天必須離開妳的朋友和妳熟悉的地方,要承受很多痛苦,並……不是那麼簡單。」他在克制著,能聽到她的告白,他多麼開心,但他不得不為她著想,她有可能無法承受暗無天日的生活,激情是一時的,但現實是永恆的……
  她笑了,聲音也哽咽了。「在你保護我、把害死我家人的兇手繩之以法之後,我想不出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讓我刻骨銘心,尤其這兩個月,見不到你,讓我痛不欲生,我愛你,法爾,如果不能跟隨你到天涯海角,我活著比死還痛苦。」
  他投降了,臣服在她赤裸裸的告白裡。無數個孤獨的夜晚裡,有她相伴而行,對他而言是求之不得的奢侈願望。
  他深深地、深深地凝望她的容顏,輕輕點頭。
  「我答應妳。」
  「真的?」
  「我什麼時候對妳食言過?」
  她破涕為笑,口罩遮住了她一半的臉,但從那雙含淚的眸,他見到她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悄悄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溫度傳來,溫暖了他冰冷的心。
  「他走了。」芙洛欣喜地發現威德探員已不在門外,順利騙過他了。「我現在把你的內臟放回去。」她溫柔地對法爾道。
  「麻煩妳了,親愛的。」他也深情地回應她。
  「大衛,請你把縫針給我——咦?大衛,你怎麼了?」
  不知何時已跑到旁邊去吐的大衛,抖著聲音道:「我……想吐……」
  「又不是沒給死人開膛破肚過,你吐什麼?」
  「我解剖過死人……但沒解剖過活人……惡……」
  「真沒用,叫唐妮來好了,唐妮呢?」記得剛才看到她還在門外。
  結果她從玻璃窗看出去,發現唐妮已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芙洛歎了口氣。「真是的,虧你們還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不過是幫吸血鬼解剖而已,有什麼可怕的……」
  走回驗屍台,繼續她內臟拼圖的任務,一邊幫愛人縫肚肚,一邊與他談情說愛。
  隔天,邱芙洛就辭去法醫的工作消失了,連調查局也找不到她。
  然後,這世上悄悄多了一位美麗的女吸血鬼,伴隨著她的愛人,行走世界各國,無拘無束,觀星賞月。
  女吸血鬼聰明地想出開設捐血中心的主意,讓人們自動來捐血,經過合格檢驗及安全檢查,貯存乾淨健康的血液,每當滿月時,不再鬧血荒,也不用去辛苦地吸人血,就有各種血型的血可飲用。
  男吸血鬼摟著妻子出雙入對,不再形單影隻,即便親愛的朋友們老去了,離開了人間,他們依然擁有彼此,不再孤獨。
  直到某一天,女吸血鬼善用老公鑒識藝術品所賺的大筆金錢,終於找到科學家研發出一種防曬油,經實驗證明,搽在身上足以防禦太陽的輻射和紫外線的C波段。
  從此,她和老公可以自由行走在陽光下,過著正大「光明」的生活了。
  不過,這也是西元二九九九年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