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有時好氣，有時好笑，有時心酸。


「我討厭爸爸，因為爸爸早就不在了。」一個孩子在寫作業時忽然這樣說。

坐在他正前方改作業的我，抬頭看了看他，似乎該說些什麼，卻不知能說什麼。

「老師，我問過媽媽一個問題，結果媽媽哭了耶!」他笑著說。

他沒有接著說出問題是什麼，也許是在等著我詢問，然而我心裡有數，卻不願開口。

沈默幾分鐘後，他還是說了：「我問媽媽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媽媽哭了，好奇怪。」

我還是開不了口。縱然他在笑，那笑裡，感覺不到一絲悲傷。

「那時候哥哥和弟弟都睡死了，我睡不著，就和媽媽玩，問完後，媽媽就哭了。」

他講完就哈哈大笑，其他的孩子也跟著笑。

我不知道笑點在哪，只覺一陣心酸。

一個失去丈夫的年輕女子，獨力扶養三個幼兒。

孤獨的夜，面對孩子天真的疑惑，怎能不痛哭落淚?


不痛，是因為不懂?


「我爸爸都會打我媽媽耶!而且打好多次，後來我媽媽就帶我搬出去住了。」另一個孩子說。

「哇!那你們家是家暴耶!」一個孩子接口道。

全部的孩子都在笑。

他也在笑。

我依舊無語。

這樣的痛，我懂。

然而，痛這玩意，並不會因為許多人都一樣擁有就少痛幾分。


看著孩子純真的笑容，我不知他是真不懂，抑或同我一般，以為只要笑著就不會再流淚。

我寧願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