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07 14:03:00拙匠

仿冒的名牌,翻唱的名曲——也談「重現野百合學運」 (轉載)

by 台灣路人


看著媒體上「支持重現野百合學運」的口號,不禁莞爾想到這猶如宣揚「請支持購買仿冒prada90年絕版經典皮包」或「請支持小S(或阿雅)重新翻唱(不是原唱喔)90年代經典搖滾老歌專輯」。

九零年代的野百合學運,誠如「與媒體對抗」網站藍月兄在「失根的純真」一文所介紹的,重點為:「90年3月的學生靜坐示威運動,成為台灣民主史上極具關鍵的一役。當時提出的四大改革訴求:「解散國民大會」、「廢除臨時條款」、「召集國是會議」、「訂定政經改革時間表」,訴求明確清楚,不但引發各界響應,更在後來的十年中,逐一的落實,成為台灣民主過程中的重大改革。」這場學運的影響,經過十數年民主改革潮流的淘洗,對於不真正支持改革以至於當時未曾關心或因錯過未及參與這場台灣歷史上轟轟烈烈的學運的人而言,宛如陰錯陽差沒有買到90年代出版的一只經典皮包,或是錯過當時一張流行的地下樂團經典,以致於接下來十數年政治流行上始終無法置喙這段歷史,甚至進而逐漸失去了領導風尚的地位。

2004年的總統大選,對於崇尚流行的泛藍選民而言是一場「品牌大戰」。綠營後美麗島世代與學運世代共同創造出來的「民主改革與本土」品牌在市場上漸漸取得了優勢,而藍營以媒體壟斷所捍衛的「泛經濟與大中華內地台灣共榮圈」訴求的品牌以些微之差落敗,雖然只是0.228(228名(明)牌?)的微小差距,卻預示著這批原本自認是風尚領導者的品牌衰落。

不再流行的恐懼,使得這些平日不關心政治只關心消費的群眾,瘋狂的穿了一身原本以為會流行卻過季的服飾走上街頭,確認「我們這個品牌還是有人認同」。也就是這樣的心態,我一些泛藍的媒體朋友竟將msn上的名稱換成「第二次民主運動,粉領族『流行』上街頭」。藝人、歌手瘋狂的投入泛藍政治活動,希望確認自己不會退流行,希望污名化綠營的品牌,以確保自己領導流行與在「內地」的商業利益。
當一切策略都無法扭轉真相似乎是「沒有作票(只有一些選務疏失)」,「槍擊案不是自導自演(李昌鈺說是遠距開槍)」時,幾個搞不清楚狀況大學生的接力絕食(節食?),在吾爾開希與鄭麗文利用媒體資源的推銷下,我們可以看到泛藍媒體決定仿冒90年代「野百合學運」,希望利用綠營經典品牌打擊綠營。
對於這種公然的仿冒品,引用CHEERS雜誌時尚主持人孫正華所主張的「看到仿冒品,給它一個叉就對了」,在這篇文章中她談到有人問「仿冒品的品質做得跟真品一樣好啊,為什麼我要花那麼高的價錢買真品?」這其實是一個似是而非的觀念。因為雖然仿冒品與真品在品質上似乎是察覺不出來(本文作者註:更何況這次的假學運與真學運的品質差距可以明顯的分辨)真貨的價值就是智慧與創意(本文作者註:政治上的學運更有時代上的意義)。如果2004年的大學生可悲到只能複製90年代學運的形象,竟然無法分辨當年被媒體封殺的學運與今日媒體吹捧這些「接力節食」的學運有何本質不同,不僅是戕害了整個世代對於學運的記憶,更揭示了這些「節食大學生」素質的退步。
TVBS播出個人曾經參加過的90年野白合學運紀錄影片時,我家的人(清一色外省籍,支持泛藍與這次泛藍聚眾遊行)不約而同的說「當年有那麼多人啊?!我怎麼沒有印象」我真的笑了出來,這是泛藍選民多麼發自內心的反應!「沒有印象」說明了當初媒體的不完整報導,「沒有印象」說明了十多年來我家除了我以外沒有任何一個人認真的看待過台灣的民主運動發展。我平和的跟家人介紹當年野百合學運的訴求主題,以及造成的民主改革,並且提到這次的假學運的訴求。我支持泛藍的家人們,全都默然了。
今天支持假學運的人,許多過去根本不屑了解何謂民主改革的學運。但是,當自己所支持的泛藍品牌快要退流行時,卻忍不住慌亂的抓著「民主」、「真相」、「公平」這些很容易操弄的空泛名詞,不加深思的就高喊「我們這叫二次民主運動」、「粉領族年輕人趕快來趕流行」、「有機會上電視喔」!許多人只是看到了當初曾經加入學運後來跳槽到泛藍陣營的人也在其中,就認為這樣的假學運有正當性,其實這就好像中國北京秀水街或是上海襄陽市場的仿冒品,即使打著「原prada師傅親手訪製(本文作者註:例如吾爾開希、鄭麗文)」也依然只是一件廉價的仿冒品。可以亂真,但都是假貨。只不過這個仿冒品有媒體大力支持。
舉個例子來說,強烈支持泛藍的小S是搞笑主持人,我們可以合理想見即使她一本正經的試圖翻唱的搖滾經典恐怕依然搞笑;強烈支持泛藍的阿雅的成名曲是紅豆、大紅豆,即使她用減肥的毅力想「重現九零年代槍與玫瑰搖滾經典」唱來也只怕會是災難。當然阿雅或是小S有興趣當然有自由可以翻唱九零年代搖滾經典,甚至花大錢找來當初參與經典大碟製作的一些工作人員來幫忙就商業的角度來說,很有噱頭,但是當媒體為不入流的翻唱或仿冒品吹捧這些搞笑主持人唱出原主唱人的精神時,知道原唱為何的人會不會雞皮疙瘩掉了滿地不能自已?試想如果阿雅或小S翻唱「槍與玫瑰」:Welcome To The Jungle,然後這個世代的大學生講到這首經典名曲都說「是阿雅與小S合唱的」,是否真的令人啼笑皆非?

媒體很明顯想試著推廣「重現野百合運動」這個仿冒品來遂行其私利。個人必須呼籲:學運的主題形象不應該仿冒,不應該操弄過去符號作為盲目流行的粉飾。學運要有正向的影響力,必須有自主的正當性。

參考藍月兄前文,讓我們看看這次仿冒品「重現野百合學運」的訴求:「呼籲全國的知識青年,加入我們,在被撕裂的台灣社會中,勇敢的扮演屬於我們的角色,將繼續延燒那一把民主的光榮火炬。 ◎ 我們的五點訴求如下:
1. 要求藍綠兩陣營對於過去四年憲政僵局,政治亂象,向人民公開道歉。
2. 要求以特別法成立真相調查委員會(並比照適用228陳文成,林義雄血案)。
3. 要求朝野立刻通過族群平等法,並設置族群平等委員會。
4. 要求陳水扁總統對破壞行政中立,不當操控媒體,不尊重國會,違背憲政精神公開道歉
5. 要求陳水扁總統公開承諾恪遵憲法,立即組成聯合政府,年底國會改選後,尊重國會多黨組閣。」

身為曾參與學運的學長,不禁要說說這些學弟的不用功(批判不是不寬容,接受批判是民主的態度):
第一點既然是請藍綠兩陣營道歉,請問學弟們連戰來的時候或是藍營立委來的時候,你們有沒有把口罩拿下來請他們趕快回應?
第二點「真相調查委員會」有合憲性的問題,你們有沒有先讀過書研究過?
第三點要求朝野通過族群平等法對象是立法院,當連戰來為你們打氣的時候,各位學弟不用絕食,只要請連戰當場承諾要求泛藍立委停止聚眾盡速立法就可以達到,請問你們有沒有這樣做?
第四點請各位學弟妹具體說出陳水扁做的哪些事情是「破壞行政中立,不當操控媒體,不尊重國會,違背憲政精神公開道歉」另外,各位學弟妹要求「真相調查委員會」也是違背憲政精神,請問課為要不要為不讀書造成社會不安道歉?
第五點:要求陳水扁總統公開承諾恪遵憲法,立即組成聯合政府,年底國會改選後,尊重國會多黨組閣。請問各位學弟,立刻組聯合政府是在幫泛藍政客找職位嗎?你們沒讀過憲法?不知道我國憲法採雙首長不一定要一國會多數黨組閣嗎?

這些漏洞百出甚或配合泛藍的訴求與90年野百合學運的訴求相比較可謂天差地別,九零年代學運訴求為:
1. 解散國民大會,重建一元化的國民大會制度。 (這是針對萬年國民大會造成的政治亂象提出)
2. 廢除臨時條款,重建新的憲法秩序。(這是因為臨時條款是憲法的破毀,廢除臨時條款是回歸憲政)
3. 召開國是會議,全民共謀體制危機的解決。(這乃是國民黨當時一黨獨大,從體制上就拒絕反對勢力參與改革,與今不可同日而語)
4. 提出改革時間表,呼應民意的潮流。(考慮到應給予國民黨自省改革的空間)

我們可以很明顯看出「紅豆歌」與「經典搖滾的區別」。

倘若這樣的訴求在媒體頻道購物式的推薦下可以大賣,會讓人因感到整個世代大學生的膚淺話與盲目化而心寒。坦白說,我們期待看到真正有反省與批判能力的學運再現,但絕不是複製、抄襲、仿冒與不用功研究議題的「重現野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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