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06 21:44:57季若碧雅

絕緣女 第十二章 再見

  雖是Gray自己要求換房間的,但她始終都安安靜靜的,沒有理會呂艾倫。
  一直到熄了燈,她們兩人在床上躺平了,Gray才在黑暗中對呂艾倫說:「我第一次看見S那樣的表情。」
「嗯?」呂艾倫將臉轉向Gray。
「我一直以為全世界只有我懂他,一直到昨天我才明白,我根本就沒有關心過他心裡想要的是什麼。」Gray像是在跟人報告她過去這一天來的心情。「聽見我願意讓他自己作決定的話,S的表情就像是獲得解脫一般……我從不知道,原來我愛他的方式,一直都錯了。」
  呂艾倫翻身側躺,將身體轉向Gray這方,專心的聽她說話。
「我承認在我父母去世後,我一直沒有安全感,那段日子,我只要睡著了,就會夢見死神拿著大鎌刀站在S身後。我很害怕,S是我僅剩的親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他。」Gray不像過去那樣,一講到父母去世的事,就陷入歇斯底里的瘋狂狀態。「我把我所有能給的,全部都投注在S身上,連父母的愛,也想一併補給他,可是,他變得很安靜,只要我替他安排了什麼,他就會在順從後一臉的落寞。我以為他跟我一樣,是因為忘不了父母親去世的傷痛,才有那種表情,可是……我一直到昨天才知道,他很早就從傷痛中走出來了,他的不快樂,是因為要讓我快樂,事事順從我造成的。他知道,只有順從我,我才會有安全感,所以他才什麼事都不反對,什麼事都依我。」
  講到這裡,Gray停了好一會兒。
「他第一次為了妳的事,反抗了我,那時的我,覺得我們姊弟之間和平的假象,全因為妳這個外人而崩塌了。」Gray講到這裡,聲音有些哽咽。「我們倆人,在父母去世後,頭一次吵架……雖然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但我不能否認,S在那時候,看起來比以往還真。」
  呂艾倫在幾乎一片漆黑的房間裡,不難想像Gray眼角淌著淚水的模樣。
「我一直都沒有好好的看看他,或者應該說,我在逃避那樣的他,我明明知道他不快樂,卻又找不出讓他快樂的辦法。我變得著急,變得更難控制我的情緒,只要一想到他遠離我,我的心就快要發狂。」Gray嘆了一口氣。「我真的以為我是對的,可是當我重新思考妳的話之後,我才找到了讓S快樂的方法。」
  Gray將臉轉向呂艾倫,又是一陣沈默。
「妳不要以為我會跟妳道謝,我還是討厭妳。」Gray不改初衷,用冰冷的語氣對呂艾倫說。
  呂艾倫笑了起來,回答她:「我知道。」
「妳告訴我,妳有多愛S?」Gray一直想知道,為何S.這麼愛呂艾倫。
「比妳還愛。」呂艾倫狡猾的說。
「妳不可能比我還愛他!」Gray果然馬上被點燃怒火。
「那麼,妳有多愛S?」呂艾倫反問她。
「……」Gray一時間答不上來。
「真正的愛,是無法形容的。」呂艾倫翻身正躺。「妳要我用衡量的方式來衡量對S的愛,就是硬要我把愛放在狹礙的容器裡,要我用有形的空間來描繪愛的形狀。妳自己也明白,妳對S的愛,是源源不絕、無法用一個量或是一個數字來形容的。」
「……」這下子,換Gray成了聽眾,聽呂艾倫描述她與S.之間的種種。
「我相信,你們父母的死,一定也在S心中留下了傷痕,但是他和妳不一樣,他努力的在尋找讓傷口復原的方法。得到一個了解他的人,以及願意傾聽他說話的人,對他來說,就是最好的解藥。」呂艾倫笑了一下又繼續說:「妳說,他是妳唯一的親人,同樣的,妳也是他僅剩的親人了,比起我,他更希望得到妳的了解以及傾聽,因為,他像妳愛他那樣深深愛著妳、保護妳。」
「……」聽了呂艾倫的話,Gray彷彿已明白,為何S.會喜歡呂艾倫。
  因為呂艾倫傾聽,而且善解人意,而這對需要有人懂他的S.來說,是最大的幸福。
「妳如果真的比我還愛S,那妳就好好的愛他,不要傷他的心。」Gray也把頭轉正,看著上方。
「……」呂艾倫不想去猜測Gray意指的是哪年事,她和S.的事,她必須再好好的想一想。
「他希望帶妳回巴黎。」這次Gray老實的說出S.的希望。
「那麼妳呢?妳希望我跟他回去嗎?」呂艾倫生硬的問,似乎對Gray當初反對的態度仍然有所顧忌。
「只要是S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他。」Gray終於不再反對呂艾倫。「妳可以讓他快樂,我沒有理由再趕妳走。」
「……S要是聽到妳這些話,一定會開心的整晚睡不著。」呂艾倫開始有倦意了,她闔上了眼。
「……」想像著S.恢復笑容的樣子,Gray的嘴角揚起了一抹笑,也閉上了眼。

  隔天一早,來敲房門的不是S.,而是Gray的私人保鑣Ian。
「嗯……」呂艾倫醒來,揉著惺忪的眼看Gray早就換好裝,提起她的行李往外走。「Gray?」
『再見。』Gray回頭,露出一抹冷豔的笑容,以法文向她道別,才打開房門,由Ian接過她的行李,和Ian一同離開。
「嗯?再見?」呂艾倫摸摸後腦,沒弄懂情況。
  沒多久,拿著門卡進房間的S.來到她的床邊,俯身親了下她額頭。
「Gray跟我說再見。」呂艾倫慵懶的坐了起來。
「她要回巴黎了。」S.用帶有笑意的臉看著她說。
  呂艾倫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她要我快點說服妳,帶妳一起回巴黎,她等不及要和我們在巴黎團圓了。」S.吻了她一下,一臉的滿足。
「你把封面照拍完,我們就可以一起回去了。」呂艾倫揉著眼,不忘封面照的事。
「……」S.想了一會兒,問她:「妳發誓?」
  這句話讓呂艾倫的腦子全醒了。
「你……你是說──」呂艾倫驚訝的望著他。
「環島旅行結束後,我就進棚拍照。」他親吻她的臉,低聲的說:「妳最好開始準備當我的新娘,我們一回巴黎就舉行婚禮,因為我不想讓別的女人有機會介入我們。」
  她是太過吃驚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艾倫?」他見她沒反應。
「天……我有一點暈……」她又躺回床裡,似乎有身處夢境的感覺,而覺得現在有些不切實際。
  S.笑了起來。
「妳該起床了,Peter他們都先去吃早餐了。」他再次親了下她的額頭,才拉她坐起。
「我該怎麼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她用慌張的表情問他。
「我已經知道了。」他笑著摟了她一下,才把她抱下床,推著她進浴室。

  S.決定替PLUS時裝雜誌拍封面照的事,呂艾倫一直替S.隱瞞到環島旅行的最後一天,才在回台北的路上告訴所有的人。溫震祥和鍾起知道後高興的在車上又喊又叫的。
  回台北後,S.一反過去對拍照嫌惡至極的態度,催著鍾起趕進度拍照,不止鍾起,連溫震祥都嚇到了。
「是不是妳給他下了什麼符咒?」溫震祥到鍾起的攝影棚看S.拍照時,忍不住問一旁的呂艾倫。
  呂艾倫笑而不答,只是一臉幸福滿足的模樣。
「別忘了你答應給我的獎金。」呂艾倫幸福當下,不忘提醒溫震祥別忘了給錢。
「……妳到底是怎麼說服Hyper的?」溫震祥還是很好奇。
  S.不但同意進棚拍照,而且對鍾起的企劃,讓龐晏慈跟他一同拍封面照的事也沒有拒絕。
  看著S.比男模還完美的外型,與龐晏慈一同站在鎂光燈前,在場的人好幾次都看呆了。只有身為攝影師的鍾起不能發呆,他必須趁S.改變心意前,趕緊按下快門將精彩的畫面留住。
「沒想到Hyper那麼適合穿我設計的男裝。」溫震祥原本還有點心虛自己在男裝上的努力不夠,幸好S.穿上他設計的男裝後,視覺效果還不錯,否則他可會在這一季的男裝上開天窗,到時候,不止是S.,恐怕那位眾人不敢領教的Gray,又會從巴黎飛過來了。
「你本身就很適合推銷自己的衣服。」呂艾倫打量了一下溫震祥穿著他自己設計的男裝,忍不住抱怨的說:「下次再發生類似的危機,恐怕你得親自上陣了。」
「有Hyper在,這一次一定會成功,不會有下次。」溫震祥如此堅信,同時意謂著他打死也不肯站出來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