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6-06 21:34:15季若碧雅

絕緣女 第七章 不可能的任務

  呂艾倫以為三年的時間會沖淡感情,但三年前最後一次與S.一同吃飯的感覺,宛如昨天才發生。
「今天還好吧?」呂艾倫和S.在外面碰面,準備去吃晚飯時向他問。
「為什麼這樣子問我?」S.起了疑心。
「不要太為難朱玲,她難得回台灣,想跟鍾起聚一聚。」呂艾倫由最不著邊際的地方提起,打算看好時機再切入正題。
「她要感謝我才對,如果我太早答應鍾起,那麼鍾起勢必又要忙著拍攝的工作而把她冷落了。」S.雖然不表態,但深思熟慮型的他卻老早就想到這些問題了。
「……你說的沒錯。」呂艾倫愣了一下,才同意他的說法。「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回覆鍾起?」
「不急。」只要拍攝工作延後,他和朱玲都有足夠的時間和老情人相聚。
「你的意思是……你不反對讓鍾起拍你?」呂艾倫小心翼翼的發問,想確認S.的意思。
「我沒那麼說。」不到最後一刻,S.不輕易鬆口。
「你不能看在和Peter是老朋友的份上,通融一下嗎?」呂艾倫放低了姿態,也把她想說服他去拍PLUS封面的目的表露。
「PLUS時裝雜誌的全球發行量和讀者那麼多,我沒有理由把曝光率這麼高的機會讓自己獨佔了,我要鍾起好好想辦法藉由PLUS雜誌的魅力,替PLUS男裝提高業績,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有沒有照我的話去做?」S.提起這件事就一臉的不高興。
「我覺得……鍾起的想法不是沒有道理的。」呂艾倫抬頭看他,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具備了讓PLUS男裝起死回生的一切條件,由你來替PLUS男裝打一劑強心針,絕對有效。」
「是想利用我的頭銜還是想──」
「你想太多了。」呂艾倫打斷他的話。「就算有,那也證明了你的價值。」
「我不需要這種證明,我只要當自己就夠了。」S.冷眼看待這一切。
「好吧!隨你吧!」呂艾倫第一回合游說失敗。
「妳只要早點答應跟我回巴黎就行了,鍾起那邊的事不需要妳介入。」S.淡淡的說。
「我在PLUS上班,Peter是我的老闆,那是我的工作之一。」呂艾倫老實的告訴他,她現在是和溫震祥站在同一陣線。
  S.露出很冷的表情來。
「妳是在跟我唱反調,還是在賭氣?」他用冰冷的語氣問。
「都不是。」呂艾倫笑著挽住他的手臂。「你可以選擇站在我這邊,那我就不用浪費時間說服你,你接下來的日子也可以清靜一點。」
  S.沒有回應這句話。
「你就答應吧?」她試探性的問他。
「想都別想。」由S.的表情看來,他是氣到不想說話了。
  呂艾倫被他的反應逗笑,咯咯笑個不停。

「任務執行的如何?」溫震祥一早上班,經過呂艾倫的座位時,停下腳步,關心的向她問。
「沒有成功,不過我今天會再試著說服他。」呂艾倫邊整理設計稿邊回答。
「妳記著,不論用什麼方法,一定要他答應才行。」溫震祥一反平常,變得十分積極。
  呂艾倫光看溫震祥的反應,心裡有底,這件事大概跟龐晏慈有關,才會促使他這麼積極的爭取S.來拍PLUS封面。
「我盡量。」呂艾倫回答的輕鬆。
「Alan──」溫震祥突然把臉靠得很近,一雙眼幾乎著了火。「我是非常認真嚴肅的拜託妳──務必要說服Hyper,就算要妳犧牲,也在所不惜。」
「有……有那麼嚴重嗎?」呂艾倫嚇得一愣一愣的。
「辦法妳自己看著辦,如果能利用他在床上被妳迷得神魂顛倒時騙他答應更好。」溫震祥的表情不像在開玩笑。
「……」呂艾倫完全被這樣的話嚇住。
「事成加發一個月獎金給妳。」溫震祥連續好幾次都祭出金錢誘惑。
  若非呂艾倫想存錢去巴黎留學想瘋了,通常正常人聽見這樣的話,都會一笑置之。
「一個月獎金太少,我要兩個月。」呂艾倫跟溫震祥討價還價起來。
「看不出妳什麼時候有這個膽敢跟我喊價……」溫震祥瞇起眼睛打量她,接著拍了一下桌子。「成交!我要妳在最短的時間內把Hyper搞定。」
「如果我三天內搞定,你再給我加半個月。」呂艾倫精打細算。
「沒問題。」溫震祥這才帶著滿意的笑容進辦公室。
  利益薰心的呂艾倫,為了這兩個半月的獎金,打算豁出去了。

「什麼?」鍾起一聽朱玲把任務丟給呂艾倫,差點昏過去。
「你就先別擔心這件事吧!我們去約會……」朱玲抱著鍾起的手臂哀求著。
「朱玲,妳到底分不分得清事情的輕重啊?」鍾起不知該責備她好,還是放任她去。
「我難得回台灣,你能不能不要再讓我傷神?」朱玲也有自己的一套說法。「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面,你整天栽在工作裡,也不陪陪我,天大的事情,有比我們的事還重要嗎?」
「……」鍾起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看,從我回來到現在,你什麼時候撥時間出來陪我了?」朱玲抱怨。
「那是因為──」鍾起本想拿S.對他施加壓力,要他儘早解決下一期PLUS封面照片的問題來搪塞,但面對朱玲滿是委屈的眼神,他只得把話吞進肚子裡。「好吧!那妳想去哪裡?我看能不能撥出時間來。」
  朱玲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
「我們去環島旅行吧!我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朱玲老早就計劃好她的環島旅行,連忙由她的手提包裡拿出一份資料。
「環島旅行?」鍾起叫了出來。「我以為妳只是要去看場電影,或是逛個街買買東西──」
「看電影、逛街這些小事我自己就能做,只有環島旅行是非你不可的。」朱玲吃定他不會放她一個人去旅行。
「天啊……」鍾起抱著額頭,差點昏過去。
「那我們晚上一起去買旅行用品吧!」朱玲抱著他笑嘻嘻的。「從今天開始,我每天晚上都好好伺候你,嗯?」
「……」
  只要朱玲祭出這招,鍾起什麼都聽她的。

  因為答應了朱玲要帶她去環島旅行,鍾起下午打了通電話給溫震祥,向他報備這件事。可想而知,溫震祥聽見鍾起要丟下工作告假,跑去環島旅行一個星期,他當下氣炸了。
「我一個人都快焦額爛額了,你竟然還有心情去旅行!」溫震祥在電話裡大吼。
『我也很不願意在這非常時期,丟下工作跑出去玩啊!』鍾起口氣是無奈的,但表情卻是春風得意。
「朱玲是怎麼搞的?不想結婚了?難道她不知道你可能會因此丟了你的工作?」溫震祥刻意暗示他惹火老闆的下場。
『拜託,你要是真的想fire我,老早就fire了,我難得跟你請個假,你就看在我還有十幾年的賣身合約在你手裡,放我一次假吧?』鍾起的要求並不過份,他講的也是事實。
「……」溫震祥氣急了,又不想對鍾起太過嚴苛,不得已之下,他才說:「Alan這幾天就會行動,萬一Hyper真的答應了,你人卻不在,你要我怎麼辦?」
『什麼?你讓Alan去執行這麼艱難的任務?那不是把她推進火坑嗎?』鍾起大吃一驚。
「是不是火坑,還不見得。」溫震祥稍微平靜下來。「現在只剩Alan能說服Hyper了。」
『我說……大哥呀!』鍾起支支唔唔了起來。
「有什麼話直接說。」
『其實下一期的PLUS封面,我本來是屬意由你來拍的。』
「什麼?」溫震祥由椅子上跳了起來。
『後來是考慮到Hyper在歐洲的名氣可以帶動買氣,還有……你那付臭脾氣,肯定不肯出賣肉體,所以我才決定找Hyper來拍封面。』鍾起向溫震祥坦誠。
「……」
『大哥?』鍾起聽電話裡一陣沈默,不確定他有沒有在聽。
  溫震祥萬萬也沒想到,他才是問題的癥結點。
『我覺得,任務可以照常執行,如果我環島回來,Hyper還是不答應的話,那就由你來當封面人物。』鍾起的腦袋可不是裝飾用的。『身為PLUS的首席服裝設計師,由你親自穿著自己設計的男裝,再帶著你的女裝代言人晏慈一起上封面,你想,這個話題夠不夠在市場掀起熱潮?我敢打賭,就連老牌子DaJa也意想不到PLUS會有這樣的創舉。』
「……」溫震祥還是沈默。
『大哥?』鍾起心想,溫震祥一定是陷入天人交戰中了,於是打鐵趁熱,他又說:『你雖然不喜歡在媒體前曝光,但以歐洲市場來看,你的品牌忠誠者並不少,他們一定對你的盧山真面目很好奇,如果你能藉此一炮打響PLUS的知名度,順便將晏慈再往上推,相對的,對即將開幕的紐約旗鑑店的宣傳也有加分效果。』
  也就是說,不管PLUS雜誌下一期的封面由S.或是溫震祥來拍,一樣能達到宣傳PLUS男裝的效果。
「我總算能體會Hyper遲遲不肯答應的原因。」溫震祥用痛苦的聲音回答鍾起。
『那你好好想想我的話吧!你有一星期的時間考慮,你或是Hyper,誰要擔起這個重責大任,在我環島回來後給我答案,時間不能再拖了。』鍾起想好周全的辦法後,才敢放心帶朱玲去旅行。

  鍾起的提議讓溫震祥一整天心神不寧。他喜歡幕後的工作,也熱愛他的職業,他不想讓自己的身份過於混淆,而使消費者誤以為他只是個虛有其表的男模而非服裝設計師。多年來,他力求專業表現,他的努力也在女裝設計上獲得市場的肯定。但現在,為了推銷他的男裝,他陷入兩難的局面。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堅持走自己的路。
「看來,還是只有靠Alan去說服Hyper來替PLUS推銷男裝了。」溫震祥想到最後,得到這個結論。「設計師就是設計師,沒必要站到舞台前……」
  但是,他又考慮到,這是一個推銷龐晏慈的大好機會。
  溫震祥左右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