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8-21 20:35:36sodom

【夢幻泡影】機械公敵I, Robot

中文片名:機械公敵
英文片名: I, Robot
國別:美
出品年份:2004
導演:亞力士普羅亞士 Alex Proyas(極光追殺令)
編劇:Jeff Vintar(太空戰士)、Hillary Seitz(針鋒相對)、Akiva Goldsman(美麗境界)
演員:威爾史密斯 Will Smith(絕地戰警2)
布莉姬夢娜 Bridget Moynahan(CIA追緝令)
布魯斯格林威 Bruce Greenwood(鬼潛艇)


機械人也會在夢境裡,俯瞰大片無機質且因為金屬韌片反射薄薄尖利光芒的大草原,憂傷的望見一頭頭電子羊嗎?電子羊馴良的眼眸抬起,大黑晶亮,那猶如標靶似同心圓構圖的瞳孔間忽縮乍放,對焦似似乎要洞穿機械人以零與一構成無絲毫邏輯的非線性夢境。

機械人夢見電子羊。(是啊,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了。平行宇宙的無限可能,銀翼殺手在頹靡欲傾壞的廢城裡同時見證了雨和眼淚。)

我經常思考的,其實是語言符號指陳的終極所在。指名性,也許是,我對符號意涵所指涉的終極意義充滿興趣。

始終不斷在辨正。

我想起我們親愛的李維史陀,那精工華麗,以細緻像冶金工藝般的高超技術推測拿捏,以之延展鑄模並堆疊之雕砌之敲錘之覆澆鑄之,渾脫而成一秩序性的宇宙,黃金三角形。那是結構學的世界,人類學的世界。處處相容解釋並牴觸的結構世界。

乃至巴哈。那些琴絃豎管皆恆移挪有度,以線譜音符測量有度搭建出的,理性的經過計算的藝術。

所以這是個不斷在辨正著也在修正的故事。

一個努力自圓其說又不斷打破自己的故事。

從艾西莫夫「機器人三大安全守則」開始,故事開始建構自己的宇宙觀與邊界。

1機器人不能傷害人類,或坐視人類受到傷害而袖手旁觀。
2除非違背第一法則,機器人必須服從人類的命令。
3在不違背第一和第二法則前提下,機器人必須保護自己。

雖然,所有的定律都是用來打破的。但我們卻只在這個故事裡看見窮究一切對文本符號的不斷深入,反轉,和變相延伸的解釋,至於那最終的核心,就像機器人程式設計裡什麼會自動切斷與主體聯繫並自成一脈自我診斷的又一個正子腦一樣,一開始,艾西莫夫「機器人三大安全守則」便自成一個迴圈,說故事的人只能將此延伸,無論是劇中人類的觀點、機器人桑尼、乃至維琪,大家試著用各式觀點去闡述他,引申為意,卻始終,始終無法爽冽豪氣一把抓住艾西莫夫納搔的灰白的頭髮,機巧說一聲,「嘿,這下讓我抓到了。」

未來世界再度成為理想的烏托邦,機器人為奴僕,事實上,Robot的字根原型分別來自捷克語的robota(強迫勞動)和波蘭語中的robotnik (工人)。說穿了也不過是無產階級工人那一套被欺壓如螻蟻的盲目勞動。我們且美其名為古希臘理想國度的完美呈現,人類得以集中精力探索更好的生活(多麼像星艦迷航記裡,光頭畢卡艦長所堅持的,人類的存在便是探索終極邊疆。),「NS-5自動家事助手」大舉佔有市場,主角是多年前在交通事故裡,因為搶救的機器人以生存率判斷其存活而拋下同楚災難邊緣小女孩的警察條子,偏執狂,對機械人的全然厭嗔與全然將生活重心付託於以脆片螺絲栓起的機器人纖薄雙腳的龐大社會一樣令人覺得憂懼,條子親愛的老朋友,也是機器人催生者的博士被懷疑自殺身亡,是自殺或他殺?是埋伏現場的機器人?是博士背後的巨大機械跨國體制?是人類?還是我們都不知道的什麼?在兩極相對的觀點衝撞下,純然的死亡形成漩渦拉進對立兩方,條子且手拿童話「糖果屋」,循著推理劇似密室身亡的迷惑,開始一場沿著掉落麵包屑回去尋找原點的探索。

而擁有最大嫌疑的兇手,機械人桑尼作夢了。(機械人會夢見電子羊嗎?)夢裡背光,山丘上高佇一人,底下黑糊糊大批機械人群聚。也許機器人也需要佛洛依德,在關於權利慾性壓抑童年傷害乃至歸納而出的夢境符號裡,像是電子檔歸建分類一般配對夢的屬性找出性格背後的發因根由。那麼,連夢都可以被歸類電子e化嗎?

各自因為「三大安全守則」延伸出思考,進一步發生對抗的族群,人類與機械人,在思辯的最終,以身體為媒介,貨真價實幹了那麼一場。

勝負。以人類口吻為主述觀點的故事裡,我們預見得勝者。在那宛如一場辯論比賽宣告贏家並確保冠軍盃寶座後,我們,究竟在尋找什麼?

我注意到她們有心耶。

那些瘋狂的機器人們。合金胸膛的中央,皆暈染出一片溫紅爍亮的光芒,以此為標記,紅花緞帶,城市暴亂之夜,機械人革命。

在以未來作為建構情境的夢裡,我們一直沒有醒來。

所以我們才能在一部又一部的科幻片前暗自驚疑,那會是夢的最終嗎?或是我們在夢裡睏著時作了另一個眠夢。

夢的最終邏輯正是,辨正自己是否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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