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18 00:05:25尚未設定

回憶之七、愛情。

什麼都沒有,只有平滑高聳的灰色泥牆矗立著。牆的高度很難判斷,實在是太高了。當我仰著頭看著牆的盡頭,發現那沒有盡頭的高度,簡直是頂到了天空似的。又或者,根本就是穿過了天空,讓人無法想像到底頂端是在哪裡。牆面實在是太平滑了,平滑到手掌按在上面,馬上就會往下滑落,一點吸著力也沒有。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的。

整齊到太過分的通道,就那樣安安靜靜的動也不動的站在那裡。其實說是安靜也不盡然,我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歌聲,保持著一定的強度和力度以及速度,持續的演唱著。連零點零一秒的誤差或是斷續也沒有。

這麼說來,這裡頭是一點風也沒有的了。我的專業很反射性的這麼告訴我。

我仔細判別那是什麼人唱的什麼歌。簡單流暢的Bass Line,隨著不同的和絃沒有變化的重複著。一個小節八個音符,所以一拍有兩個音符。咚咚 咚咚 咚咚 咚咚,咚咚 咚咚 咚咚 咚咚。我聽出來了,那是Sting 還在Police時候所演唱的 〈Every breath you take〉。真是詭異啊,這樣子的場景,怎麼會播放這首歌曲?一點都不搭嘛。我想去找到播放歌曲的傢伙、地點、設備。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想找到他。

我順著通道往前走,盡頭有另一道灰牆橫擋著,不過左右各有一條通道。沒有任何的標示指引前行的方向。音樂像是從四面八方傳過來似的,實在分不清楚來源的方位。我不停的走,遇到叉路就隨著直覺選擇一條通道走,反正所有的通道都長得一副模樣。我走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不知道到底有多久的久。通道的亮度並沒有任何的改變,我低頭看看自己的腳下,才發現竟然連影子都沒有。音樂還是同一首歌。

我知道了。迷宮!

沒錯,這是一個迷宮。就像我們常常在電視上看到老鼠在比賽的一樣。這麼說來,我是正在一個巨大無比的迷宮裡走著,而且也可能正是某種生物的實驗娛樂的對象。果真如此,那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得快些找到出口才成。

我開始加緊速度尋找出口,連一點變化也沒有的牆壁快叫人發瘋。我必須找點不一樣的事情做,才不會陷入瘋狂的境界。於是我開始唱歌,邊走邊唱。我唱的歌竟然是唐朝的【飛翔鳥】。

每個人都曾渴望成為飛行的鳥
在天空和太陽之間穿行
飛過了無窮的漫漫荒野
自由在大地上空飛揚

來吃一口夢做的晚餐
將世界放到胃裡化成血
感覺到海洋的飄蕩
沖垮了雲和腦體心臟

永遠沒有夢的盡頭
永遠沒有不滅幻想

狹小的通道並沒有如我預期般的,傳來歌聲的回音,反而像是唱片跳針一般的,每一句歌詞又被重複的唱了出來。於是,當我唱第二句歌詞往前走時,第一句歌詞就在身後不停的繼續唱著。以此類推。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來到一個叉口。當我轉身閃進其中一條通道時,卻聽到飛翔鳥的第一句歌詞。那著實讓我驚嚇不已。也就是說,這裡是我剛剛開始唱歌所經過的那個點了。我知道了,只要我不停的唱歌,那麼我就可以利用有沒有歌聲來判斷,哪些路是我走過或者沒走過的了。就像是在經過的地方用畫線作記號一樣。

我突然想起一些故事,關於迷宮的故事。『北海小英雄』裡,小威曾經這麼的成功離開過。忘記是『金銀島』還是『湯姆歷險記』也有過如此相同的遭遇。這樣子的記憶,讓我增加了無比的信心。

問題是;這個迷宮到底有多大?

還好,沒有歌聲的通道越來越少,我猜應該就快要找到終點了。實在不知道經過了多久,終於,我看到了經過這麼久以後,唯一不是單調的光滑牆壁--正前方的牆壁上,畫了一個向右轉的紅色箭頭。我按照箭頭的指示向右轉,發現前方不遠處有座圍牆。圍牆底下似乎有堆灰灰的東西。

那座圍牆是唯一跟之前我所經過的都不一樣的圍牆,牆壁竟然是黑色的。

我慢慢的走向前,來到距離圍牆大約一公尺處,才發現牆壁上似乎也寫了字。而那團灰灰的東西,是一具骷髏。那〈Every birth you take〉的歌聲,就是來自於骷髏裡唯一會動的東西;一顆唱著歌的心臟。骷髏的頭部看著黑牆上的字,深陷的眼框中,可以輕易的感受到無比的悲哀。

我走了過去,仔細的分辨牆上的紅字。字體上有些類似毛筆字暈開的滴落痕跡,我想應該是那個骷髏用自己的血寫上去的。字跡有點模糊,但終於還是分辨出來了。

我走到骷髏的身旁,挨著骷髏坐了下來。像骷髏一樣的,轉頭看著那道黑色的高牆。還有,牆壁上的字。

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