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嘉士 勇者無懼 鬼門關前救命
台灣最南端的屏東,四季如夏,火爐般的炎熱,卻阻擋不了外國醫護人員的愛心;55年前,來自挪威的畢嘉士醫師,頂著豔陽,在高屏地區四處尋訪躲在陰暗角落的麻瘋病患,他也深入崎嶇蠻荒的山區為原住民義診,更協助全省一萬多名小兒麻痺患者揮別爬行的命運,無私大愛至今仍備受感念。
俯身吸膿 搶救痲瘋病患
1926年出生的畢嘉士,家境貧寒,由於父親罹患慢性肺病長期臥床,讓他從小就感受貧病交加的痛苦,因此立志行醫,誓言照顧弱勢、殘缺、沒人關心的病患。
荷蘭鹿特丹醫學院畢業後,專長一般內科的他,聽說台灣需要醫師,1954年就接受教會派遣,帶著新婚妻子來台,首站駐留在專收痲瘋病人的台北樂生療養院。
當時的樂生,有近千名飽受社會歧視的病人,每年還有6、70人因為絕望而自殺,多數患者都以冷漠疑懼的態度面對醫師。直到有一天,一名病患因為膿液哽在氣管,堵住呼吸,眼看就要斷氣,畢嘉士趕到病房後,隨手拿起一根導尿管,就俯身從病人的氣管切口吸出一口口膿液,硬是把病人從鬼門關搶救回來,義無反顧的舉動,震撼了許多麻瘋病患,讓他們再次感受人間有愛。
在樂生服務兩年後,在挪威協力會派遣下,畢嘉士南下經營屏東基督教醫院的前身「基督教診所」。他發現,南部的痲瘋病人更多,而且多半躲在家裡自生自滅,於是夫婦兩人頂著烈日,四處尋訪麻瘋患者,一年內找到近百人,於是在高雄成立「特別皮膚科診所」,不畏傷口髒臭,不戴手套、口罩免費診療。
在痲瘋病診療逐漸上軌道後,畢醫師開始將焦點轉向兒童。早年台灣肺結核盛行,許多兒童因為沒錢治療夭折,於是他用木板搭設臨時房舍,創設結核病童療養院,方便隔離治療;民國48年小兒麻痺大流行,療養院也兼收小兒麻痺孩童。老屏基人回憶說,「凡是髒的、臭的、病的、沒人要的,畢大夫都當寶貝般撿回來,好多『奇形怪狀』的孩子,都是靠他救活的。」畢太太也曾因照顧病童過於勞累而小產。
笑口常開的畢嘉士,也是有名的「散財童子」。從未支領診所薪水的他,微薄收入是挪威協力教會的定期生活資助,但他不僅經常免費醫療,還常自掏腰包接濟病人,自己卻沒錢搭車回家。曾有病人希望能在家裡往生,但又沒錢叫車,畢醫師便騎著機車、背著瀕臨死亡的病人回家,達成病人臨終心願。
血型O型的畢嘉士,捐血也很慷慨,每當醫院缺血,他總是率先捲起袖子。有一次,一位重病患者在手術時大失血,但因家計艱困沒錢買血,畢嘉士立刻要護士為自己抽血500西西,隨即戴回手套,繼續手術,還漏夜守在病床邊照顧病人,隔天竟因體力不支而昏倒在開刀房。
除了例行門診外,畢嘉士與屏基另一位創辦人傅德蘭醫師,還經常利用假日,帶著醫護人員前往霧台、牡丹等山地部落,展開免費醫療服務,而且常要揹負重症病患下山就醫。屏基山地巡迴醫療服務,也因此一棒一棒傳承下來。
跑遍全台 治療小兒麻痺
民國51年畢嘉士向美國藥廠遊說,請求提供免費沙賓疫苗,這也是台灣第一次大規模接種小兒麻痺疫苗,共有4000名屏東孩童受惠。為了協助兒麻孩童自立,他又成立支架工廠,幫助孩子們站起來,並請求政府開辦特殊班,專收小兒麻痺病童,屏東仁愛國小因此成為我國第一個特殊教育的學校。
在兒麻流行期間,畢醫師跑遍全台,甚至遠赴澎湖、金門協助治療復健工作;他並針對小兒麻痺患者常有的脊椎側彎,引進矯正技術,使屏基一度成為世界八大脊椎側彎矯正中心之一。
基督教診所在民國52年正式更名為「屏東基督教醫院」,不過,每個老屏東人都稱它為「阿督仔病院」(台語),並對胖嘟嘟、笑起來如彌勒佛的畢醫師印象深刻。
民國73年,畢嘉士返回挪威定居,結束在台灣30年的奉獻,但他照顧病痛的手,仍然沒停下來,在一家安養院當駐院醫師;之後也曾數度回台協助屏基募款、支援門診,70歲時還曾赴中國大陸行醫宣教。
感念畢嘉士對台灣的大愛,民國86年,他榮獲第7屆醫療奉獻獎;民國95年,小兒麻痺疫苗開發成功50周年,獲頒「特別貢獻獎」;民國96年,獲頒屏東縣第一位榮譽縣民,挪威國王更於民國97年頒授國家最高榮譽獎一等勳章,表彰他醫療宣教的貢獻。
對畢嘉士來說,台灣是他第二故鄉,每當屏基有需要、或台灣人到挪威需要幫忙,他總是熱心協助。作家吳祥輝撰寫「驚喜挪威」時,就曾借住他家,並幫忙安排採訪事宜;公共電視「獨立特派員」節目報導北歐老人照護時,他也帶著記者去採訪各個養老機構。
今年3月,畢嘉士醫師再度來台,屏東縣政府與屏基為他舉辦歡迎會,邀請老朋友、病友回來敘舊。病友之一的政大中文系主任高桂惠說,她一出生就左腳萎縮,總是一腳穿鞋一手提鞋,直到被畢嘉士發現,才獲得矯正機會。當年鐵鞋一雙新台幣600元,但最後開刀治療費用,畢醫師只收20元。
畢嘉士的醫療傳愛行動,隨著台灣資源日益豐富,如今也飄洋過海飛到世界各地。1993年起,屏基的醫療團隊,正式展開海外醫療工作,從泰緬山區、緬甸、吉爾吉斯到馬拉威,都有屏基人的身影,相信這些愛的種子,必定會永不止息散播出去。
照片來源:屏東基督教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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