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0-12 05:14:07波仔

陪著你走

他出生在小康之家,與父親弟弟同是教會名校生。他視這identity為一生的意義,懷著卑微的心,不時強調自己是校內的小蕃茄,語帶自豪,母校的光輝傳統,是他的獨有宗教,是一生的追求。

旁人如我又怎能跟他爭辯呢。他們的確是很獨特而很成功的學校,最重要的是他們符合香港的物質主義之餘,層次又高了一點,追求又多了一些,凝聚了的歸屬感形成獨特的文化,有成熟的捐獻機制,勢力強大。

香港每一所名校都標榜自己的學生由窮苦向上爬到社會高位,但一些獨特的傳統是否適合每一個小童呢?

他出來工作以後,開始接到商業社會赤裸的一面,上司帶他去夜總會陪客,他勃起了躲在廁所裡打電話給女友備案,女友自然不開心,他只能說難度我不去工作,我手搭在公關的玉背上,心仍是想著你的。他倆關係一向好,都是純品的人,互相諒解便沒事了。

最近幾個舊同學聚會,按照男校的習俗,自然大講女經。有的已做了醫生,買了車,自稱常常到蘭桂坊蒲,搞護士如吃生菜,招式如數家珍,聽得他羡慕又自卑,剛才還在勃起,現在已縮了。物質主義將人的滿足與追求實物化,當然包括車與女。成功男人至少搞過一打以上的女人吧,更別說是護士了。想像那楚楚可憐的護士制服下包裹著的嬌小粉嫩的身體任由擺佈,年紀輕輕就享受權力的體現,教還在大陸學師的他怎不又妒又羡。
「這班全是仆街來的,但他們叻喎。」
「我想做仆街呀!」

他迷惘了,跟女友說了,她嘆口氣,我們將來的兒子是不是也應送進你學校呢?
他雖然純情,但母校令他認識了這樣的人,認清成功跟本就不關道德的事,就如田徑場上只有賽例,體育精神太抽象了;發財之後再立品方是正途。而我相信,在他的學校,成功比捉摸不到的人格重要。就如在香港,縱使很多人討厭他們的行徑與氣焰,但仍千方計送兒子入學。

扭曲嗎?當然。他亦知道那班人內心其實很空虛,他亦不會讓妻女去他們處看病。
但那是奢侈品,你總得先擁有了再唾棄,人家才不會說你酸葡萄。田徑場上,線道分明,勝負清晰,名次井然,解釋全無意義,何其相似香港這單向度的社會,只有主流應可的成功,否則就是平凡。由中、小學已經不知不覺將這意識扎根在性格裡,是幸福還是甚麼?

他的女友,在他的舊同學口中,會是「賢妻良母」,但她愛好文藝,能接受他在人慾橫流的商業社會中變質嗎?
但我只能在旁邊看著,我不是長輩,他的難題我在另一角度亦正面對,如果能狠狠地大加批評,多半是因為不理解。我只能陪著他走,間中互相問候、提點、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