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紋與刀痕,磨自己的刀(0325完整版)
哈克2014文字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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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因為兄弟錦敦,我的生命豐富了很多,心裡充滿感謝
剛過的上星期,我和錦敦,再次拜訪上回教我們手作漂流木椅的台東廖老師
這回,我們要來作更純粹的手作木盤。
早上十一點多,車子一到台東廖老師家,明明約好了是下午兩點才開工的
廖老師站在大樹下的木工操作台旁,遠遠的就說:「遲到了喔~」
呵呵,我一聽到,可興奮了!
明明約好下午兩點開工,我們的師傅卻在早上十一點多,就說我們遲到了
那!
那這裡有多少的熱情呀!想要早一點就開始,傳遞,說故事,敲敲木頭,下刀刻木!
三天後,錦敦在回程的路上,說著:「這幾個我們很喜歡的人,都有兩個樣子,一個是成癡,一個是有小孩子的樣子。」
成癡,意思是,超超超喜歡一個東西,然後不顧一切的投入
我自己,作心理治療、寫書,也像是成癡了。
而廖老師,對木頭成癡,台灣木料如數家珍,又深愛手上的一塊一塊木頭。
而一旦成癡,因為毫無保留的投入,那孩子般的容顏,就自然綻放著,擴散著。
廖老師根本就不等我們把行李放下,我還背著背包,廖老師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了
木工抬旁,廖老師直接落下這句話:「作木工,就要先學磨刀。」
老師傅都會用閩南語這樣說:「不會磨刀,就不要學木。」
我和錦敦,一聽這句話,就深呼吸了起來。
這樣喔?是這樣喔?
想到學木工,都想到的是下刀的技巧、貼合的細緻、設計的美感
而老師傅們,卻那麼賭定的說著,磨刀這件事的重要。
三天後,回程的火車上,我和錦敦聊起這一段,錦敦說:「磨刀,刀是工具,在心理治療裡,我們的人本身就是最核心的工具,磨刀,說的就是把我們自己照顧好。刀子磨好了,就可以上工了。」
而我,這幾天,心裡一直迴盪著這句話: 「不會磨刀,就不要學木。」
心理治療,是貼著人的心、聞著人的苦、看著人的難,然後帶著智慧與心意,一起爬山涉水的彎曲路途。
如果是這樣
那磨刀是什麼?
刀,是治療師的那顆心
磨亮的刀,是治療師透亮的心
磨,是生命的淬煉,磨呀磨,磨呀磨,在即將放棄撐不下去的那個剎那卻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磨下那關鍵的那一秒,然後在夕陽的照耀下,刀子幾乎透明了,透亮到可以當鏡子了,因而得以照見那受困生命裡原本沒有被看見的渴望與掙扎。
拿什麼來磨?
拿生活,拿一天一天的修行來磨
一行禪師說,關掉電視,關掉那些一直侵擾心智的種種雜音
回到呼吸,回到眼前的親人、朋友、
回到即將入口的食物、一腳一腳踏著的腳踏車踏板、
回到早晨牽著的女兒的小手、而得以蹲下,看見聞到感受到女兒甜甜的溫度
簡單的說,好好的活,所以把自己磨得透亮。
所以,屏障倒下了、荊棘退去了、濃霧散了、透亮的心,得以靠近受苦的心。
我猜,磨刀,可以這樣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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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老師給了我們一人三支刀
一隻大刀,一隻小刀,一隻彎刀
磨了刀,我們開始在樹下的角落裡,安靜的各自開工了
拿著木製的木槌,敲下台東老師傅手作的長長的雕刻刀
一搥一搥,把一塊長方體的木頭,要敲成一塊屬於自己的木盤。
一開始從平整的木頭敲出盤框,哈克用腳踩住,左手戴手套,右手不戴.JPG
下刀,要篤定。刻痕,就會很好看。
選的木料越硬,就越難下刀
選的木料越軟,就越容易把木頭刻成想要的形狀
只是
很好玩的事情是,當我們下刀開始一小時候,我和錦敦幾乎同時發現一件事情:「木頭越硬的地方,下刀就越不容易,使的勁要越大,但是,那裡刻出的木紋,卻最美。」
一塊木頭,靠近木結的地方,就會好硬好難挖好難刻,但是,一旦慢慢的一刀一刀的慢慢琢磨,慢慢找到木紋的理路,細細的推著彎刀,看著一小塊一小塊木屑浮起,那美麗的木紋,就出現在最難刻的那個地方。
最難,最美。不是嗎?
一轉眼,夕陽都西下了。
木盤,有了模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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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廖老師還沒有到,我就一個人坐在樹下的工作台,空空空空的又下起了刀,木紋,遠遠的看,和細細的看,真的很不一樣。
下了刀,如果是順了紋路,小木片會漂亮的翹起小尾巴,木面,會有細緻的花紋出現
下了刀,如果是逆了紋路,不會有小木片出現,刀子會陷落在木頭裡面,要用力拔,才會留下粗粗的凹痕然後才拔出來。
所以,一刀一刀,慢慢下
下了逆紋,就知道了,拔起
換個方向,在試試看,一次一次,真的找著這塊木頭的紋路,一刀一刀落下
我們兩個做完跟師傅合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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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紋,真的是下了刀才懂的。
磨刀,真的是磨到最後一秒才亮的。
謝謝廖老師,又給我上了珍貴的一課。明年,我們還要再去。
我在台東刻木頭,兩天都見血
回家,感冒好像都好了
哈克應該是沒有「放血」
力氣才不夠啦!
如錦敦說的
照顧自己是最重要
最根本的
take care!
期待哈克體力恢復後書寫的文章!
謝謝你溫柔的話語與聲音,細細地捧著我連日緊繃的神經,盡乎斷弦的理智,在你的聲聲導引中帶出了潛意識的力量。
一根又一根的著地觸手,理得我顫慄的毛,倏地,柔順了下來。
這一日,我終於得以入眠,感激不可言喻。帶著很多很多地感動不捨地說再見,也期待有一天我得以回報那麼一點點!
好好睡,好幾天,都會好好睡,然後,就醒了。然後,就可以笑了。 2014-04-15 10:06: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