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先看上一篇：她們將如何長大。這一篇是延續上一篇的。）

黃阿赧人生第一次期末考，今天考卷發下來了

國語99分，數學82分

夫人看著女兒的數學考卷，聽著黃阿赧說：「我數學沒有檢查，我不想檢查。」突如其來的，夫人一份失望湧上來。她是用心地教著大女兒，要用心準備，認真寫考卷檢查考卷的。當然，這時候失望很大。

女兒，挨到我身子旁，因為母親的失望其實不小，敏感的女兒，害怕了起來。

女兒，挨在我身子旁，開始哭泣

我抱著女兒，說：「黃阿赧，你自己考82分，是不是也有挫折？平常把拔看你寫數學題目，都是一下子就完成，你是不是自己也沒有想到會考這樣？」

六歲的女兒，從小聲的哭泣，一下子大聲哭了起來，在餐廳大大的二樓空間裡迴盪著。

我看著夫人，懷裡抱著女兒，繼續說：「黃阿赧，把拔看你難過，把拔也心疼。我猜，馬麻是很希望你學會用心準備，然後認真考試，細心檢查，把你會的，寫出來。」

女兒，依偎在我懷裡，有一份安全，也有一份失落

幼稚園裡三年多沒有壓力的學習，怎麼一瞬間，當國小考試來臨的時候，世界就變了。我想像孩子這麼小，而這麼大的變化，又那麼理所當然，孩子的心，可是不知道怎麼適應的呀。

我看著夫人，說，這個孩子，七月生，是全班年紀最小的，雖然身高是最高的。

唉，心疼湧上心頭

我跟女兒說：「黃阿赧，偶而錯一題兩題，沒有關係，只要記得有用心準備，好好檢查，錯一題兩提示沒有關係的，你是很好很好的孩子，你很貼心，你很能愛把拔馬麻，你是很好很好的孩子，知道嗎？」

黃阿赧在我懷裡，點點頭，眼睛看著把拔，她問著：「把拔，你小時候考試也會有錯的嗎？」

我抱著女兒，想起了小時候的自己

「黃阿赧，把拔跟你說，把拔小時候，常常都考滿分，很少很少會有錯的，把拔總是很小心很小心，做了很多練習，然後一次一次拼命的檢查，然後要很確定沒有任何一題是錯的，然後把拔其實沒有希望你這麼小心翼翼，這樣太緊張太辛苦了…（說到這裡，眼鏡上都是霧，我的淚水止不住的，一顆一顆地掉落在女兒的衣服上頭）」

一邊掉著眼淚，我笨拙的又說一次：「把拔跟你說，錯一題兩題沒關係，在把拔的心裡，你是很好很好的孩子。」

我的父親母親，都是老師，他們的人生，一大半都是靠考試高分而成就的，他們拼了命在很辛苦的環境裡，努力讀書，努力考試，才能考上師範學校，後來才能當上老師。在他們的生命裡，考試，分數，是很大很大的視線的焦點。他們這樣教我長大，讓我一路平順的念了不錯的學校，對於我的人生，對於我能力的培養，有很大的幫助。所以，我真心不是怪著誰。

我只是，突然，心疼了起來，六歲七歲八歲九歲十歲十一歲十二歲十三歲十四歲十五歲十六歲十七歲，還有十八歲的自己。那個小心翼翼每個細節，深怕一不小心在某科考卷上頭被扣了一分兩分的小男孩。

突然，一起心疼了起來，所以，淚水止不住的掉落，在躺在我懷裡的六歲女兒的衣服上。

女兒亮亮的眼睛，用腰撐起了身子，抬頭，熱熱的吻了我的臉頰。

我很觸動，我說：「黃阿赧，謝謝你愛把拔，把拔跟你說，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期末考，你接下來的人生，還會有好多好多的考試，把拔希望你把重要的東西學起來，但是不用像把拔一樣每次都要考滿分，偶而錯一兩題沒有關係，知道嗎？在把拔心裡，你是很好很好的孩子。」

笨拙的我，其實，找不到語言。

笨拙的我，腦海裡自動化的語言，都是和考試很重要，分數很關鍵有關，自動化的文字語言，都是拿來鼓勵孩子更小心，更拼命，更表現傑出完美的。

而笨拙如此的我，當笨拙的把拔，就只能把那幾句話語，重複的再說一次。

就只能忍住，不說那些自動化的聲音。

親愛的老天爺，請您看顧年幼的孩子們

讓她們，有快樂，有挫折

讓他們，有力量，有辛苦

讓她們，有平安，有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