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4-08 14:26:44情訂瑪拉

我的急診室春天(10)

不知道是不是今年總統大選真的太精采,還是依照往年的慣例就是如此,感覺總統大選後的那幾天,除了得【總統大選激動症候群】的人進來掛急診外,許多想不開的人也選擇割腕自殺的方式紓解壓力,然後再掛急診縫合傷口。

那天小夜,我才剛剛上班,第一個小時就接到了二、三個割腕自殺的病患。第一個年輕人,看起來未滿20歲,但他左手已經佈滿了一條條的刀疤,最新的那條,血淋淋的躺在靠近手軸處。在intern幫他縫合傷口的時候,他還和他女朋友神色自若的談天,一點也沒有痛苦或任何不適的跡象。他剛進來幫他檢查傷口時,我還像沒見過世面的醫護人員,熊熊的給他嚇了一跳,腦子還無厘頭的迸出:「挖靠!人體辨識條碼帶!」這種無聊的想法。問他這個傷口怎麼受傷的,他一臉毫不在乎地說:「沒有啦,作美勞的時候不小心被美工刀割到的。」

第二個年輕外籍新娘,是老公緊急送她來掛急診的,第一個割腕的傷口還沒拆線,現在又出現第二個傷口了。病患和她老公都一致的說:「因為她出門時忘了帶鑰匙,回家時被鎖在門外,她急著要爬窗戶進去作晚飯,結果不小心手被鋁門窗割到了。」挖哩勒,這是什麼藉口,不是我故意找砸,只是這個傷口會不會被割得太漂亮、太完美無暇了點?真是夠了,陳水扁和呂秀蓮的槍擊案已經夠精采了,你們也在那邊有樣學樣的,ㄘㄟ/~~~。我在邊準備器械要給醫師縫合傷口的同時,邊看了她和她老公的互動,雖然她老公穿得西裝筆挺,且一臉和善樣,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不自覺得想起外籍新娘家暴事件。但無奈的是,心理與溝通的領域我連皮毛的涉獵都算沾不上邊,根本不知道要從哪個角度下手,且這裡是急診,不是協談室,不容你有那麼多的時間龜龜毛毛、跟病患心智鬥法,我只好做我routine該做的事。

第三個病人,是在我下班前兩個小時進來的,而~~~她~~~~,也整整折磨了我兩個小時!這個病患是莫約35歲的女性病患,她和前面兩個病人一樣,有典型的割腕自殺症狀:左手前臂有約5-7公分長的割傷傷口(因為大部分的人是右撇子,所以拿右手拿刀割左手自殺)。剛進來時,她就吸引了我的目光,到不是她長得明媚動人或長髮飄逸,而是因為她操著一口大陸腔,每段話後面都給它捲舌,喝醉酒的她,不肯別人碰她,兩手亂揮一直叫著:「你們幹什麼ㄦ送我到這來ㄦ?我ㄦ沒病ㄦ幹麻送我來醫院怎麼子ㄦ?」「小姐,你的手受傷了,還一直在流血,你不要動,讓我先來幫你止血!」「流啥麼血ㄦ,我沒流什麼血ㄦ,你不要碰我讓我回家去ㄦ。」為了怕她傷口繼續流血且被感染,我先用了白紗覆蓋,再用彈繃幫她固定止血。她扭來動去的,醫生也沒辦法幫她縫合傷口,只好一切等她酒醒了。而她的丈夫,一個瘦瘦小小40歲左右的原住民男子,不知道是嚇呆了還是本來反應就比較慢,我得用比平常更簡單的問句問他好幾遍,他才回答我的問題。

短短的一天,就接了好幾個自殺病患,填寫了那麼多張的自殺病患通報單,心裡其實有些唏噓,但當時的我除了幫助他們縫合消毒傷口外,對於他們的心靈安慰卻一點忙都沒幫上,隔了一陣子後,我在一次讀聖經的晚上,讀到了一段話,希望對於那些想自殺的朋友,能夠有幫助:
『我告訴你們,不要為生命憂慮吃什麼,喝什麼;為身體憂慮穿什麼。生命不勝於飲食嗎﹖身體不勝於衣裳嗎﹖你們看那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也不積蓄在倉裡,你們的天父尚且養活他。你們不比飛鳥貴重得多嗎﹖你們那一個能用思慮使壽數多加一刻呢﹖何必為衣裳憂慮呢﹖你想野地裡的百合花怎麼長起來;他也不勞苦,也不紡線。然而我告訴你們,就是所羅門極榮華的時候,他所穿戴的,還不如這花一朵呢!你們這小信的人哪!野地裡的草今天還在,明天就丟在爐裡,神還給他這樣的妝飾,何況你們呢! 所以,不要憂慮說: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們需用的這一切東西,你們的天父是知道的。你們要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這些東西都要加給你們了。所以,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馬太福音6:2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