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2-03 20:29:40所羅門王

小愛地圖<39>化身男孩

 


  那影子是燃燒的溫度在與我碰觸時達於沸點,我整個人幾乎是它給吞噬掉了。
  我感到難受,全身發盪。 
  我身體在變色,呈現如水彩般的融合,我不禁伸手向四周摸索,希望有人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
  森一先生不再出聲,儘管我叫破了嗓子,他就是不回應。
  極度的排斥之下那影兒跟著從我腳邊分了出來,漸成形體,我也才恢復了過來,看清了對方的真面目。
  牠不是人,是狗。
  是我一手創造出來的「琥珀色短毛大母狗」:妞妞。
  牠對著我喊了幾聲,興奮地搖尾跳到我身上,牠的重量將近我的四分之一,好重!
  「妞妞妳乖……不要這樣……不要再舔了……我的臉都是妳的口水……」我開口制止,但無效。 
  牠為什麼不待在筆紀本裡,卻從故事裡跑了出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森一先生此時才現身,站在我前方,命令道:「妞妞過來!不准對妳主人放肆。」
  妞妞沒有遲延,馬上跑回森一先生腳邊,對他言聽計從。 
  我還是一頭霧水,李大洲身上的影子是妞妞,那又如何解釋李大洲為何沒有影子的事呢?
  「森一先生你怎麼又出現了?剛剛……你去了哪裡?我都快被妞妞給嚇死了。」
  「妳早就死了,忘了嗎?再死一次,又何妨。」森一先生一臉獰笑道。
  「我不管,我要回去!」 
  「回去哪裡?」
  「這還用說,回到我住的病房。我還有事要問問李大洲,他怎麼會沒有影子呢?」
  「我都提示了這麼明顯,怎麼?妳還想不通啊?!真是糟糕啊。」森一先生摸摸妞妞的頭,對著我搖頭嘆氣。
  我左聞又聞,沒有狗味,拍拍身上的落塵。
  「森一先生別鬧了,快把我送回去。不管你是誰,你都沒有權利阻止我回去。」 
  妞妞聽到指示,走到我面前,看看左邊,一道木門赫然佇立彷彿就一直在那兒。
  木門裡傳來小可的哭鬧聲。 
  「妳難道不想進去看看嗎?那孩子哭得好傷心!」森一先生叫回了妞妞勸道。「進去吧。妳要的答案就在那裡,快去啊!」
  相較之下,我的選擇不多,只有一個。
  故事既是我寫的,我就有本事還原真相,怎麼樣也得賭上一賭。 

* * *

  小可在床頭矇頭痛哭,他難過的是他口中的姐姐不告而別。
  我不告而別?
  一跨進門檻內,小可看不見我,而我也摸不著他,想上前抱住他也沒辦法。
  奶奶聞聲上樓安慰,敲了敲門,卻被小可推拒門外。 
  「奶奶,妳走開啦。我現在沒有心情聽任何人說話。」
  「小可啊,是奶奶呀。快開門。」 
  看他哭得如此傷心,我馬上想到我還被關在這棟房子的隔樓裡,跟那些相似真人的娃娃們一起。
  我聽說鬼魂可以飛天遁地,我打算試試,走過小可房前,穿牆而過,果然是真的。
  房間外頭是一條走道,我兩腳一蹬,馬上離地,一衝就到了我想去的地方:閣樓。 
  我的分身就在那裡。
  心一急便把頭往牆上碰,脖子以下都還在牆外。 
  我看見自己雙手抱膝,忍不住叫喚她:「喂~看我這邊,這邊──笨蛋,這邊……」
  「是誰!是誰!」小愛抬頭眼神四處飄。
  一個俄羅斯造型的娃娃頭從高處滾落地面,碰一聲跌碎了,它的藍色眼珠就這麼跌碎了,另一顆眼還在。 
  陰暗不協調的空間內,我又聽見自己大叫大哭,終於明白噪音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由於鬼魂不能抓住實體,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歇斯底理哭鬧不停。
  「別嚇我了啦……我很膽小的……」小愛對著空氣說話。
  我擺出很長的手勢,最後乾翠兩手插腰,定格不動。
  我跟自己對話,沒有交集,各說各話。
  漸感空氣渾濁,很想出去透透氣,我打消了救自己的念頭,把頭一縮,閃過一個念頭,我又出現在這房子外的街上遊蕩。 
  妞妞看得見我,牠也跟到街上,在我身後。 
  森一先生則興起捉弄一隻趴在牆上打呼的野貓,四目相對,那貓全身豎起毛,飛也似的逃走。
  「找到答案沒?」換森一先生坐在牆頭上監看我。
  「哪有什麼答案!我突然好討厭我自己喔。怎麼女生這麼愛哭又膽小──我真希望我是男的。」我像拖著遊魂往街道盡頭走去,有氣無力。 
  「好,就如妳所願。」 
  「真的嗎?」我眼睛為之一亮。
  森一先生突然走在我前方,又跳又跑,我就在後面像個小跟班追趕著,經過一處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噴水池時,森一先生才停下腳步。
  我煞車不及,撞上森一先生的後背。 
  「妳看,那雕像旁躺著一個人。」 
  「那又怎樣?」
  「……他已經死了。」
  「怎麼可能,他說不定只是睡著而已。」
  「睡著?也對。那是死的另一種說法。」
  森一先生和我打賭,要看那人到底死了沒?
  我知道這賭我是輸定了,因為那人倒臥在噴水池旁多時,引來其他路人的注意, 他們都在說,他是醉死的。
  穿越重重人牆時的我,何時竟被人一堆,倒在那人的身上,一股怪異的電流把我跟那人相連在一起,我才意會過來我上了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