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1-27 17:32:02所羅門王

小愛地圖<35>險境

 


  邱嚴壽一如往常回到家中,他的笑聲讓孩子感到奇怪,他還帶了一隻小狗回來。
  由於黃馨純出門行動極不方便,她曾向他要求能不能有一隻導盲犬,沒想到他以不需要為由,一口回絕了。
  他一進門便將懷中的小狗放下,牠興奮地四處嗅聞,見到兩名孩子時,就叫了幾聲,引他們注意。
  孩子被引開了。 
  黃馨純大惑不解,坐在椅上,問道:「……你怎麼帶隻狗回來,以前你不是……」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嘛。跟孩子作伴有什麼不好。」邱嚴壽換上拖鞋,緩步走到她面前,脫下西裝外套,解開領待。「醫院那邊我會過去看的,妳就不用再去醫院,乖乖地待在家裡。」 
  他審視的目光,充滿狡詐,她一點都看不出來,可是聲音卻聽得非常清楚。 
  黃馨純給予微笑,這笑有了另一層深意──他無法解讀。 
  「那我上樓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不要熬夜喔。我看你最近一下班回來也忙個不停,注意身體!」
  我醒來的事,她不打算告訴他,他的關心很多餘。
  「好吧。妳去吧。」
  黃馨純把孩子叫到身邊來,「跟爹地說『晚安』,該上床了──明天再跟狗狗玩。」 
  照理說,她的眼睛本來是完好無缺的,這件事她沒跟任何人提起。
  邱嚴壽變得如此冷漠是在她失明之後。 

* * *

  我意識恢復以後,對熟人完全喪失了記憶,誰也不認得了。
  小愛是誰?
  她不過是我過去的一個人格,我見到每個來訪的人都似曾相識,打個比方就像白色的剪影:手牽著手,他們都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卻做相同的動作。  
  餵我吃東西的人,我只記得他的聲音很低沉。
  食物在咀嚼間有特別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食慾。
  是恐懼把我帶回來,但又是什麼把他們給帶走了呢?
  我經常性地喃喃自語,沒有人可以回答我。
  
  那筆記本一直留在我身邊,醒來時,我就會繼續在上面記著我自己很想知道的事,無關乎原因。 
  有一名護士要幫我量體溫,她要我把腋下打開。 
  我的身體根本就軟弱無力,就算不願意也由不得我,她邊說邊自動將我的右手臂舉起,一根又冰又硬的東西就挾在我腋窩處。 
  我幾乎是被迫配合動作的。

  當晚,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三個似曾相識的人被一位名叫「森一先生」的給帶走了。
  他們走入一個像口袋的裂縫中,還不時頻頻回頭看我,態度從容。
  突然我覺得不捨,很想跟上,但礙於我身體僵硬無法動彈而宣告放棄。 
  「……等等,你們要去走哪兒?」我問。
  「妳不屬於我們這裡,快回去,」森一先生說,「別再跟來了,妳會有危險的。」
  眼一睜開時有個女的就坐在我身旁,我看見她的臉…… 
  她手上的玉鐲,經光線折射射進我的眼裡。 
  「妳醒啦,小愛。」她說。
  「妳是誰呀,小愛又是誰?」我又問了她一次。
  她嚇了一跳。「妳別鬧了。」 
  「妳知道我是誰嗎?」我追問下去,非要得到一個答案不可,「妳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拉下臉來,嘆口氣說:「看來,妳什麼都不記得了……好吧。我跟妳說:『我是個大美女,比妳還要美就是了,我的名字叫做Elsa』。」
  「Elsa?」我停頓了一下。「我沒聽過耶。」
  「我在這裡陪了妳一晚,妳居然把我忘得一乾二淨,真的很過份。」她的語氣比剛剛更兇了。
  「過份──會嗎?我被一個惡夢嚇醒才真是過份呢。」我說話時不小心被嗆到, 喉頭很緊。「……Elsa妳能不能幫我去倒杯水,我口渴。」   
  「妳等等,我這就去幫妳倒。」 
  當她轉身離開時,她身後浮現出一個人形,是森一先生──我在夢裡遇見的那個人。
  他一直重覆著說:「妳有危險,有危險……快離開,快離開……」
  他指的危險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