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幾年常下到河床來，但都不是在午後就是在黃昏；像今天這麼早就下來的，幾十年來好像沒有過。

之所以會這麼早就下來，是因為昨天弟弟跟我說，他一早就到河床去，看到好多麻雀在人家廢棄的稻田裏吃稻子。弟弟說，他這輩子還沒看過這麼大群的麻雀，可能是稻子結穗不好，人家放棄收割，所以吸引這麼多麻雀來覓食吧。

河床的麻雀，前些年我就用小傻拍過「雀雲蔽天」的景象，沒啥稀奇。稻子放棄收割？不會吧！上一期的稻作我是從一片翠綠看到金黃再看到收割的，哪來的廢棄稻田？明早去一探究竟吧！

清晨的河床是寧靜的，晨起運動的人，在天亮後大都已返家準備開始一天的作息。遠處幾隻白鷺鷥，迫不及待的飛往推土機旁守候，準備翻土後的大快朵頤。

順著堤防下到河床，車道旁原本光禿禿的水泥邊坡，不知何時已被牽牛花編織了幾何圖案。上個月將河床妝點成一片雪白的蘆花，已卸盡白頭在秋風中搖曳，等待寒冬來為此生送行。

再往下走，看到了弟弟說的「稻子結穗不好，人家放棄收割」的稻田。這哪是放棄收割，是收割完後田地未翻土，因而從根部再增生的稻株啦！這些農田都已被噴灑草藥，變成一片枯黃；連田埂上的一排「恰查某」也被株連，全都由綠變黑「往生」了。

河床不盡然是殘敗的蕭瑟景象，開著白花的芝麻就綠意盎然；玉米也在趕進度，看樣子，熱呼呼的「燒番麥」應可準時迎接寒風的來臨；含羞草真的草如其名，含羞帶怯的躲在「恰查某」叢中開著漂亮的小圓花；其實，它的花比「恰查某」漂亮多了，為啥要害羞呢？

再往前走，弟弟說的麻雀在前方起起落落飛舞，是不少，但沒我預期的多。

前兩年，不堪其擾的農民將毒藥掺進稻穀撒在田裏，造成各地鳥屍遍野；連帶的國寶鳥「水雉」也遭殃。當時河床上處處可見被毒死的麻雀，食物鏈的野貓、野狗、蛇吃了毒麻雀，當然也跟著走。在相關單位呼籲下，農民已不再放毒餌了。

少小離鄉，之後又常年旅居上海的弟弟，回鄉時，總會到兒時記憶的地方走走看看，也常看到他的驚訝連連；而長居在此的我，是否「只緣身在此村中」而常忘了家鄉的美？

春夏秋冬，季節更迭，曾文溪河床有看不盡的景色變化；如何留下它的歷史畫面，是我該努力的功課。

今後，別只是站在堤防遠眺，多下來河床走走吧！

2012.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