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月橋畔

2011-12-24 09:00:43許老爹

十字星戒與稻穗紅包(徐美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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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11月23日，慣例地和組裏的彭秋蘭、許玉佩走進一棟全新的國宅大樓。郭爺爺郭奶奶一如往常，熱情期盼我們到來……

截至目前，每月的獨老關懷訪視，組裏擔負了四個個案。每次來到了這裏，兩老總把我們當幼稚園孩子般百般呵護。瞧，今天食用的點心是白木耳蓮子湯；咱們還吃過紅豆湯圓、當季各式水果、餅乾、茶點……諸多美食咧，這可全是郭奶奶親手張羅的喔。

「奶奶，您會去教堂做禮拜嗎？」天南地北一聊一問，郭奶奶說她嫁給郭爺爺之後，因為郭爺爺反對，她就再也沒有去教堂做禮拜。郭奶奶笑說，郭爺爺之所以反對，是因為從小家裡是拿香拜拜的，沒想到後來到大陸探親時，才發現郭爺爺的媽媽根本是信奉基督教，而且還非常虔誠呢。

「上人跟我們說『比較』和『計較』這兩種『較』不能信喔！」隨緣一說，郭爺爺趁機釋放他的懷舊與念恩：「我什麼教也不信，我只信蔣委員長教導我的『教』。」

「他在當隨扈時，生活上行動上都不自由，一個月只能回家七天，家裏大小事都要靠我自己處理。」想到昔日獨力拉拔孩子、操持家務的郭奶奶望著郭爺爺，頗有感慨地說。

想起一段趣事，郭奶奶淘氣又說：「他呀，常常笑我跟蔣夫人沒什麼緣分，但是蔣夫人在美國去世時，我還特別參加了她的喪禮，這段經歷還被當地的報紙披露報導呢！」

「爺爺，蔣委員長畢竟是歷史人物，您能跟隨在他身邊，這是很特別的親身經歷。其實，以後每個月碰面時，可以多跟我們說說您以前的隨扈經歷嘛；您也可以寫寫回憶錄啊！」我敲著邊鼓。

「以前，一般人能讓蔣委員長接見，那可是祖上有德；現在，時代變了，他老人家卻老是被那些政客批說是殺人無數的殺人魔。」忠於上司的郭爺爺，言說間，卻有幾分感嘆。

彭仲達曾來探望過郭爺爺，兩人聊得還滿投緣的。「妳先生打過華興棒球隊嗎？」郭爺爺一問，領我走進他的書房，拿了一本《蔣夫人與華興》要我瞧瞧：「這本書裏頭有一些照片，妳看看有沒有他。」

「爺爺，我還真的不太清楚。」一邊說一邊翻著郭爺爺遞的書，突然閃入一個年代久遠的模糊訊息：「嗯，好像有聽過他曾被華興借調了一陣子。」說時遲，那時快；一張球員合照恰巧翻入眼中，直讓我小聲地尖叫了起來：「咦，這位，還真有點像我老公耶。」

郭奶奶接過一看，彭秋蘭、許玉佩看了也同聲呼應：「像耶，應該是啦。」

「帶回去給他看看，是不是。」郭爺爺熱切地說。

「妳，要不要看蔣夫人送給我的戒指？」想起什麼，郭爺爺主動問了一聲，立即往臥室走去。

「奶奶，戒指耶，為什麼蔣夫人要送爺爺？您不好奇嗎？」趁機抓抓郭奶奶肩膀，沒大沒小地設局逗弄釣問：「奶奶，說，您有沒有吃醋呀？」

「嗯，因為他乖啊。」郭奶奶對著郭爺爺使了眼色笑說：「吃醋？不會啦。」

「爺爺，借我拍一下。」走到陽台，八十四歲的郭爺爺還真配合，拿著蔣宋美齡送的十字星戒指讓我拍攝，他還不忘憶說往事：「當年蔣夫人一共買了三只，給她自己和蔣委員長，多了一個就送給我。」

當天邀約了郭爺爺郭奶奶參與年度的歲末祝福，兩老也一口允諾，並在擁抱道別聲中敲下了11月26日再度歡聚。

而，可知道？當晚彭仲達為了看清他近四十年前的少年樣，竟然得藉助放大鏡，那模樣直教我噱他：「國手，你老了啦。我一瞄，就知道應該是你呢。吼，到底是不是嘛？」

「是啦，是我啦，只是書上寫『青少棒』錯了，應該是『華興第一支青棒隊』才對。這些都是過去式了……」仔細凝看後，彭仲達終於認了早已不復當年那個清純少男就是他。

人生真的很奇妙，一個熟識的自己，經過歲月的慢火熬燉；不知不覺，竟然轉變成另一個自己，不僅容貌不同，連心境也大不相同……

◎ 歲末祝福初體驗

因為承擔「接待」勤務，11月26日當天八點多，如願地在佛堂外迎接郭爺爺郭奶奶到來後。唯恐無暇全程相伴，考量初次來到人多的場合，兩老會因不慣而沒有安全感；但，知道彭秋蘭可以盡心陪伴，也讓我放心地跟兩老咬耳朵：「爺爺奶奶，您們若真坐不住就起來走動走動；可以的話，我希望您們倆可以領了紅包再點燈祈福，體驗一下。若真的不行也別勉強。」兩老給了我甜蜜的微笑，點頭如搗蒜，直說：「好。好。」

「剛才我被後面的人敲了頭，好痛喔，他還笑我……」冷不防突擊「探班」時，郭奶奶撒嬌對我告起郭爺爺的狀呢！

郭爺爺不知怎麼辯解一副無辜樣，當我逗弄哄說：「奶奶，還痛嗎？嗯，剩下一點點痛，那就當作是『棒喝』吧！」郭爺爺一聽也笑了。

趁隙「溜班」，恰也攝住兩老臨上台接受紅包前，綻放出可愛雀躍的神情。隨著佛號聲坐回座位，兩人對著第一次領到的紅包細細端詳，表情很認真、很專注、很新奇……

「吼，爺爺，抱著奶奶，親密一點啦！」一吆喝一拍照，郭奶奶樂得笑開懷；軍人性格的郭爺爺則把欣喜藏在內斂裏……

會後，逛逛靜思書軒買了一本手語童書後，引介下，郭奶奶拿了銅板投入大愛音樂盒，樂音響起，許願身體健康的郭奶奶也樂了……

在書軒門口前，逗弄中，為郭爺爺郭奶奶這對銀髮賢伉儷留下了平實平凡、相偎相依的恩愛樣……

詢問交涉後，見郭爺爺快閃急走，一位人文真善美師姊朝著我怯生生求援地問：「師姊，我可不可以採訪他們兩位。」

「爺爺，她有採訪勤務。這樣好不好，您讓她訪問五分鐘讓她學習，這是一個『幫忙』也算是『布施』喔！」附耳鼓舞輕說下，謙虛的郭爺爺悄悄直說：「這樣很不好意思。」

走進「人間菩薩招生」專區，一坐下，駱漢鼎立即幫郭爺爺別上小麥克風，操著香港口音的丘理文面對籍貫江蘇的郭爺爺，溝通上一時似乎有點雞同鴨講。當她請我幫忙填寫兩位受訪者大名，隨順因緣，在她的筆記本受訪者欄已備註寫著「蔣委員長隨侍」的字樣旁，我寫下了「郭斌偉‧盛少學」六個字。

採訪、受訪，一問、一答，有如船隻行入江水之中，慢慢划出了一片心靈風光。乘機尋覓彭仲達會合。郭爺爺受訪完畢，照了面，兩個男人就這麼站著聊開了。

輪到郭奶奶接受訪問，她說：「『大時代需明大是非，大劫難需養大慈悲，大無明需要大智慧，大動亂需要大懺悔。』這四句，我今天一聽，好喜愛！而紅包上『願，淨化人心，祥和社會，天下無難』這三願，是我一直想的但我卻不知怎麼說。證嚴上人好厲害，他把我心裏一直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話，只用了三句話，就這麼簡單說出來了。」此刻，坐在身旁的郭奶奶像個小女孩，時不時地望著我和一旁的魏妙芳，心悅誠服滔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