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2
chapter 142
赫伯特一倒台，一些牵涉其中的手下被抓，没有被抓的怕被牵连到，几乎也都跑光了。
肖恩虽然没有被指证，但是按照必要的程序，还是被带回警局做了些笔录。
笔录结束后，肖恩坐在警局走廊里的长椅上，脸色惨白，睁着茫然的眼，看着警局的大门。
有人在这时冲进了警局，四下张望，寻找着什么。
当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肖恩时，便快步走了过去。
“少爷。”走到肖恩身边，来人半蹲下身子，轻声喊了一句，探究着这人的表情。
“老赫……”肖恩询问的语气很平静，可却让人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心底升起“老赫怎么样了？！”
“还没有……”来人露出一个伪装起的笑容，有点苦涩“还没有消息，现在警方还不能透露其中细节……”
他暂时不能把实情告诉肖恩，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起伏太大，得让这人一点点的消化才好……
他太了解这个人了，不管表象如何光鲜美好，内心里其实脆弱非常，若一下子面对这么多可怕的事情，一定会承受不来……
“哦。”松了口气，肖恩顺手解开了白色礼服的扣子，松了松领带，又问“就剩你了吗？！”
“这里就剩……就剩我了，美国和泰国应该还有人，我……我猜……”来人不知该怎么安慰肖恩，他转开头，不敢看这人的眼睛。
“说起来，你跟了我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呢！只知道别人喊你的绰号……”说到这里，肖恩有点抱歉的笑笑，这人一直跟着他，他却从没正眼瞧过这人一眼，更谈不上主动过问其私事“你叫什么？哪里人？”
“是啊，我十八岁起就跟在少爷身边了……”心酸的瞧着肖恩，来人觉得，这人一天之间，真是憔悴了不少“我叫牧棂，中国人。”
这叫牧棂的人，便是陪在肖恩身边很多年的那名手下，肖恩的心腹……
“哦，中国啊！”仰起脸，肖恩笑了笑，似乎想起了什么不错的事情“一直以来，那都是我很向往的地方。”
“那么，以后有机会，我可以陪着少爷去，做少爷的向导。”牧棂很高兴，今天肖恩竟然跟他说了这么多的话，而且还问起了他的私事。
在往常，这人根本不可能会问到这些……
“说定了。”脸上闪现着一丝难得的光彩，让肖恩整个人在这会儿略有了些精神，先前的所有颓然跟阴沉，也好像一扫而空了。
“嗯，一言为定。”因为那三个还没有被兑现的字，牧棂竟然笑到眼睛都弯了起来。
他的模样并不是很突出，个子比肖恩略低一些，皮肤也不是很白，站在人群里，你也许不会专门注意到他。
他浑身上下，惟独那双眼睛，很吸引人。
漂亮的单眼皮……
在笑起来的时候，像月牙儿般弯起，给人一种难以名状的温暖感觉……
“呃……”觉得自己笑的似乎过了点，牧棂干咳了一下，略显尴尬的站起身来“少爷，我们先走吧，消息可以回去后慢慢等，老板虽然受了点伤，但不会出事的，你放心。”
“嗯。”肖恩点了点头，并没注意到牧棂的尴尬，他有些累了，很想回去休息。
扶着肖恩，两人朝门外走去。
时间还早，才五六点的光景，但是空间却一片接一片的昏暗了下来。
看着不像要下雨，只是单纯的阴霾罢了……
刚出了警局的大门，有两个警员下了警车，朝警局里肩并肩的走去，边走还边低声谈论着什么。
“你说那个赫伯特，在赛车界叱咤风云多少年，地位无人可及，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是被自己的情人杀死，真是世事无常啊！”
“人家那也是出于自卫，你也看到了，都给吓成什么样子了，而且他被赫伯特挟持的事，你也是亲眼所见啊！”
“那倒是！”
脸上的血色瞬间逝去，肖恩顿住了脚步，身子开始不受控制的猛颤。
那两个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回旋，逐渐放大，刺激着他的听觉神经……
什么死了？！
什么挟持？！
都是什么意思？！
牧棂发现不对劲，他搀着肖恩的手，缚得赤紧，生怕这人会站不稳。
“少爷。”他低低的喊了一句，肖恩这会儿的样子，让他非常不安。
如果知道这人会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真相，他刚才就不会选择隐瞒了。
他很清楚，由别人的闲聊中听到唯一的亲人死亡的事实，该有多么残忍……
“少爷……”见肖恩还没反应，他不放心的又唤了一声。
身子如被电击似的，猛地一颤，肖恩突然瞪大眼睛，甩开了牧棂的手，一转身朝两名警员疯跑了过去。
“你们说……你们刚才说什么？！”抓住其中一人的胳膊，肖恩死出全身力气，猛摇着，嘶力竭的喊着“你们说我父亲怎么了？！他在哪？！什么死了？！你们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听不懂！”
“这……”两位警员为难的对看了一眼，面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他们真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而且有些事情，现在也确实不方便透露。
“少爷！！冷静一点！”牧棂追了上去，从后面抱住肖恩，使劲把人拖离那两人，一边还向两人做出很抱歉的表情。
趁着这个机会，两位警员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警局。
“你竟敢骗我？！”猛一使力，肖恩脱离了牧棂的禁制，一转身，狠狠的一拳就揍到了这人脸上，把人打倒在地。
吃力的站了起来，牧棂顾不上自己疼痛不已的脸，也没擦嘴角的血迹，只是再走到肖恩面前，端站在那里，像是等着这人再出手狠狠的揍他，好发泄心中的不满跟苦痛“对不起少爷，我是怕……怕……”
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迎接他的又是重重的一个巴掌，直打到他偏过脸去。
“对不起少爷……”尽管被打，他还是没有丝毫怨言，只是一直说着道歉的话。
凶狠的瞪着面前的人，肖恩的心，却直接跌到了谷底。
一声声的对不起，就相当于是承认了父亲死亡的事实……
怎么可能？！
明明晌午时，还对他说出祝福，还对他笑着的人……
呆立良久，可渐渐的，他的表情开始软化，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落在了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上。
全身虚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他两手抱着头，瘫坐在地上，把头深埋在腿间，满脸都是泪，手心尽是汗。
爸爸……
爸爸……
他在心里一遍遍的喊着……
从来，他都没有这么叫过自己的父亲……
那是最平常的家庭里，对父亲最亲切最简单的称呼……
可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一直很顽固的叫那人老赫……
有求于人的时候，才会叫一声父亲，太正统太死板的称呼……
即便在那人主动提到想听他叫声爸爸，他也从未让那人如愿过……
他不懂，自己为何如此执拗……
以至于现在，连这个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再也没有了……
雨在这时，很应景的下了起来，并不大，却点点滴滴，滴到人最脆弱的心尖……
在最悲伤的时刻，它总是会悄然而至，像是它存在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渲染悲戚的气氛罢了……
它静悄悄的打在肖恩白色的衣服上，便现出一颗颗小的泥点，像被拱上去的尘埃……
它持续不断的下着，冲刷不净灰尘，却洗去了温度，带起一团团氤氲不散的薄雾……
它顺着被打湿的发，滴落到地上，再沿着一层层石阶流淌到土地上小小的坑洼里，不断的填满着……
它在世上不知已存在了多久，更不知会继续存留多久……
就像悲伤，人生来就存有的一种情绪，并会不断的存在下去……
无止无尽……
一开始还能控制的无声哭泣，到最后，变成了透心蚀髓的悲泣。
站在肖恩的身边，牧棂低着头，也是呜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霎时间，空气像停止了流动，冰冷的雨也好像静止，一切都让人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云锁阴霾，雨洒尘埃……
只剩眼泪，在无尽泛滥……
门被推开，很轻。
但即便那么的轻，睡在床上的人，像是在灵魂深处，存有某种感应一般，还是微微睁开了眼……
只是睁着眼……
在打开门之前，皮接了一通电话，是Murk打来的。
他们说了赫伯特的事，警局做笔录的事，Tee的事……
还有医生为贡做了详细检查、却找不到病因的事……
他很清楚，那不是病……
在通话结束前，那边的人说了一句“Vin，哦不，皮，真的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帮我。”
他笑笑，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只想和贡过简单的日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不再见了……”
不再见了，所有痛苦不堪的过往……
靠在门边站了一会儿，他走到床头，跪了下来，痴愣愣的看着睁着眼，却动也不动的人……
慢慢的俯下身子，他吻住了那淡色的唇……
还是那么柔软……
虽然并不如往常般的温和……
环抱住了贡的身体，脸蹭了蹭贡的脸颊……
好像也不似白天那般的冰冷，已恢复了一些些的温度……
“贡，睡的好吗？！”露出了一个宠爱的表情，他又在贡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的家人都很好，不要害怕……”小心的一遍遍抚摸着贡的头发，他心满意足的凝视着贡，脸上露出幸福而坚定的笑“我跟你保证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你的家人……”
刚入夜时，雨好像有了停的迹象。
皮帮贡换了套衣服，接着把人打横着抱在怀里“我们走，我这就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关上灯，出了门，他始终没有转身看这个陪伴了他很久的屋子一眼……
行李也很简单，不过一个背包，包里放着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护照和机票……
这里所有的东西，他都不想带走……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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