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一起泡澡的唐諾
如題,當然只是少了兩個字—「的書」,也就是,我想說的只是:「陪我一起泡澡的唐諾的書」。
我以為一個屋子中,臥室並不一定是最令人放鬆的地方,睡眠中神識昏昧,元神做不了主,放鬆也徒然。浴室差可是小天堂,身無長物,心無罣礙,泡在浴缸中,最宜做不必太用腦又可以神思馳騁的閱讀。話說,既是素面裸裎相遇,若憑亂數隨機,不免有失「清白」。這一陣子陪我「鴛鴦戲水」的,就是唐諾的書。
因為在我很年輕,而唐諾仍是謝材俊的時候,我就認識他的文章,算是「虛擬舊識」,所以即便現在在浴室閱讀中,讀到唐諾那種一直跑野馬,有時不免失控得「落落長」若裹腳布的敘述,換做別人的書我可能會忍不住想把它丟進水中的,基於前述「老友情誼」,我也只暗暗哂笑作罷--哎!年輕時鍾情那種極盡妍態的文句,這些年,許是繁華落盡,我反欣賞一種輕鬆把話說明白的雍容。
可想而知,「世間的名字」、「閱讀的故事」、「在咖啡館遇見14個作家」、「文字的故事」全佈滿如老人面孔的水漬,在這些水漬中可以反覆讀出馬奎斯、本雅明、波赫士和卡爾維諾鬼魅般的擠眉弄眼;又像一張模糊的古羊皮藏寶圖,帶人進去一個幽深的生猛荒莾叢林,你不知眼前的路通向何方,卻不顧一切冒險挺進!
這4本書都不那麼好讀,因為唐諾太博學了,他把他的閱讀經驗告訴你,你會得到某些啟發,又有些機趣讓人產生共鳴,但最常有的經驗卻是,令人有想「努力追上去」的著急,因為有太多太難的書,沒看過、沒咀嚼消化過。所以浴室中的我,還得空出手來,用鉛筆在上頭又畫又寫。
書中日月長,水涼了,用溼漉漉的手把書放在置物架上,難免又添幾處水痕,是我對一位「讀書家」崇拜的印記。
變鄰居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