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 我不覺得這部電影是一部很成功的商業片!
我相信觀眾對於商業片的挑剔杜會越來越多, 因為看多了, 也就熟練了. 批評商業片的角度不再光是針對一些固有的商業元素而言, 因為類型的一再重複會讓人覺得不耐煩, 這一點, 對商業片來講是一個致命傷, 因此現在的商業片除了呈現精緻外, 還要有創意, 加上內容有一點點東西. 因此我個人覺得, 越來越不能用騙錢的心態去拍一部商業片了.
有趣的是, 我覺得杜琪峰本來是一個以創意見長的導演, 電視編劇出身的他, 沒想到在這部片出現了疲態. 這是第三部華仔+Sammi的創意組合, 第一部孤男寡女我覺得是最好的. 在當時蠱惑仔類型電影已經走向末路時, 孤男寡女為香港電影市場注入一股清流. 瘦身男女大膽運用特殊化妝的技術, 以顛覆偶像明星的手法拍攝偶像文藝電影, 我覺得也頗有創意. 到了這一部龍鳳鬥, 在文藝喜劇已經充斥香港電影市場的今天, 這部片就顯的有點創意不足了.
當然, 杜琪峰是現在市場上的主流導演, 口碑加明星組合¸ 我覺得這部片還是會賣, 但是我想把這部片拆開來看, 針對幾個方面來談.
第一是針對類型, 之前講過這樣的文藝喜劇對這個組合來講已經是第三部, 因此在類型上如何突破以往, 變成這部片的首要課題, 杜採用的方式是諜對諜/偷對偷電影的模式, 把男女對立的關係轉換到偷兒之間的對立. 這算是一種電影策略的運用. 雖然以偷兒作背景的電影在香港已經不是很新鮮了. 但是這種神偷電影本身其實蘊含各種巧妙情節的可能性, 因此倒也可以被期待, 我覺得比較可惜的是, 以編劇見長的杜琪峰這次的劇本並不是很好, 片中的鬥智鬥力橋段沒有給人新鮮感. 降低了這部片的可看性.
我覺得這部片讓我困惑的是片中的情節其實呈現出兩個不同類型, 一個是文藝愛情片, 一個是神偷片, 這兩類型並沒有融合的很好, 前半部看似新鮮有節奏感的鬥志鬥力, 到了後1/3突然變成悲劇, 這個轉折有點太大, 雖然劇本用一個懸疑的方式來串聯整個劇情, 但是重點其實是在風格的處理上沒有統一. 以煮菜來比喻的話, 就像你大膽用了兩種不同性質的原料要放在一起煮, 你必須要思考用什麼煮法來讓他們的味道調和一樣. 風格上明顯的落差, 讓觀看的情緒沒有辦法連貫, 因此本片沒有給人一氣呵成的感覺. 其實到了後來這部片由喜劇變成悲劇, 這是一種非常難處理的劇本情形, 編劇老手如杜琪峰, 也沒辦法處理好, 我想是因為太過自信吧.
類型的問題還要牽涉到第二個要討論的話題, 就是情節的處理, 雖然杜是香港目前導演裡電影風格最多變的一個導演, 他的電影游走各種商業類型, 而且技術不斷的成熟, 偶而還會再商業片中拍出藝術價值. 但是他還是有一些可以被辨識出的個人風格. 例如鮮活的腳色設計, 形式化的表演方式, 及一些貫穿電影類型的母題. 這也是有人將他視為香港新一代電影作者的原因(其實他已經不是新導演了!). 以這次的龍鳳鬥來看, 片中的劇情其實走回了80年代末他剛從電視轉到電影時的劇情模式. 如果你是個電影痴, 你應該還記得當時一系列由他編劇或導演膾炙人口的電影, 例如天若有情(劉德華+吳倩蓮), 赤腳小子(郭富城+吳倩蓮), 濟公(周星馳+張曼玉), 在這些電影, 人物都充滿的宿命式的悲劇色彩, 貫穿電影的母題常常是命運, 人必須在卑微的情況下跟命運抗爭, 而賦予劇中人物希望的¸ 往往就是愛情, 人物受到了愛情的激勵, 大膽的走出來對抗命運, 但是最後來是不敵宿命的安排. 於是悽美短暫的愛情, 成為人們心中永遠的缺口. 而就是因為這個缺口, 讓愛情看起來特別永恆. 因此我們常常講說要追求完美的愛情, 完美的愛情到底是什麼? 是星爺口中所說的初戀, 是一生一世, 還是擁有遺憾的感情呢?
話說回來, 時過境遷, 這些電影在市場上已經不再流行, 杜的個人風格也有了不同的變化. 除了從悲劇轉為喜劇, 還拍了許多成功的警匪動作片. 他跟韋家輝, 游乃海組成的銀河創意鐵三角, 成為香港最被人期待的劇組之一.
最後講一下影片形式, 這一點倒是這部片中我最喜歡的,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部片引用了許多70~80年代流行的國際藝術電影的手法, 比如說長鏡頭的運用, 強調片子的寫實性, 貫穿全片的佛朗明哥音樂, 跑到藝術電影的故鄉歐洲去取景, 在在讓我覺得這是一部向歐洲電影致敬的片子. 連劇中男女主角的關係¸也有一點歐洲電影的味道, 這一點在香港眾多商業電影中, 倒是令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