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明信片》
来到马来西亚,或许你能带几张明信片回去留念,这里剩下三张,角度未必是美丽的,也不能成为我们的骄傲,只是捕捉了一些曾经出现过的光影:
《巴士》
这是一张巴士的明信片,从这背景我可以告诉你,附近就是茨厂街了!当然,茨厂街有它自己的故事,但是我想把故事背景缩小,只谈巴士里发生的一切。你问会是爱情故事吗?不,汗味作为故事背景一点也不浪漫!我要说的是你看到那名男子吗?他持着把小刀上了巴士,然后向走车内的每一个乘客,那么乘客就会乖乖地掏钱出来给他了。你问:没有人敢反抗吗?
是的,为什么没人敢反抗呢?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这问题,这和勇气无关,因为他们的脑海里已经没有“反抗”这种陌生的观念。巴士里的人从小被教育逆来顺受忍气吞声,面对现实,然后妥协,你看过鱼被上钓吗?临死前几经争扎,最终还不是眼睁睁地死去,倒不如省下挣扎的力气?如果电影导演来这里物色临时演员是挺困难的,因为他们将是电影里最不称职的角色,表情是木纳的,台词是哑的,画面是黑白的,音乐节奏却是异常地明快。从前,有人在一群大象四周画了一个框框,从此就成了这群大象无法越界的诅咒了。大象在无形的框框内行走,早已遗忘了自己是一只大象的角色,反而像一头温顺的绵羊,祈求着千万别让野狼近来。
《仙人掌》
你说这里不是沙漠,怎么可以拍仙人掌作为明信片呢?木槿花不是你们的国花吗?可是你不觉得这棵仙人掌特别孤独吗?走在繁忙的街道突然出现了一棵仙人掌,然后你看到有路人经过不予理会,也有人经过向它吐了一口痰,这仙人掌就是这样地吸取养分成长的。身边的人潮成了流动的光影,你说这张明信片像是超现实作品。让我告诉你,这里是一片很奇怪的土地,没有适当的气候和土质,依然可以开出完全不属于此区域的花朵,仿佛是为了要呼应远方的绽放。比如电影不属于这里,却有一班年轻人为了完成心中的故事而执导出一部部数目不多,却获得国际影展嘉许的电影。舞蹈不属于这里,也有人继续舞动身体,以流动的曲线来牵动观众的情绪,双手张开成为翅膀,飞到另一个国度,接受另一种赞赏的眼光。服装设计也不属于这里,也有人以布料裁剪成受认同的时装品牌。音乐创作不属于这里,我们的才子才女必须飘扬过海,收集足够的掌声,才能引起本地观众的效仿。
《万家灯火》
这里张明信片当然没有大都市的灯火璀璨,但是如果你仔细公寓的窗户里瞧,可以发现几乎每一户人家都在看着电视。上班下班晚餐看电视上床,躺下去就是安安稳稳的一生了。这里的人很安分,似乎不敢去梦想未来,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不必那么高,对世界上发生着的变化不需要那么敏感。反正这里没有四季,不需要对间的流逝感到惊慌,反正时间多得是,也许明年会更好。所以电视里的剧情就是他们的人生了。公寓里有人,人的眼里有一部电视机,电视机就是最伟大的发明,为人的一生添了灵魂。
当然,明信片是最能见证时间流逝的纪念品。一个时代被埋在倒塌的城墙下,另一座地标又立起。希望下次你来,又是另一套全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