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4-10 14:20:18向陽的扶桑花

大小姐的旅行

會寫這篇文章實在是因為胸有怨氣,不發不快。說起來很尷尬,我在迪士尼並沒有交到太多個好朋友,這個女生剛開始算是最要好的一個;但隨著時光流逝,她在我心中的排名卻越來越下滑,甚至到了有點猶豫以後是不是真的要保持聯絡的地步。

故事的主角已經二十五歲,跟我比當然還是年輕,但是就普天之下以及這過去半年我身邊的族群而言,她恐怕算是老的了。這位大陸來的高幹有錢人家大小姐長的不錯,人前講話也甜,面對俊男尤其愛放電。不過私底下口無遮攔,髒話頗多(觸犯何大姐的地雷之一),經我數次抱怨聽覺暴力之後才稍有改進。

對於時間管理方面,大小姐的原則是[寧濫勿缺]。曾一邊跟我抱怨幾乎都沒睡,一邊還是喜孜孜地計劃無數個花錢的行程。對於遊伴的選擇是帥哥第一,有車的第二,至於"女性好朋友(像我?)",則是前兩種都不可得的時候,退而求其次的備胎。而且如果我不想去她提議的地方而有別的構想,大小姐會毫不猶豫的說:那我先去問XX,如果沒有人要跟我去我再來找你。(傻眼OS:我是你的追求者嗎?幹麻要這樣等著你的臨幸呢?)(觸犯何大姊地雷之二)

迪士尼結束後,很多人都會趁著地利之便,先在美國旅行一兩週再歸國。大小姐很早就說了[要不要一起旅行]?但是隨著尾聲接近,她卻從來沒空(或是沒心思)來研究班機、住宿、景點資訊。反正我是投靠親友,所以只要訂好機票基本上就完事了。問過她幾次後,面對永遠說:[好,好,你查一下然後告訴我]的大小姐聖旨,我也打算忽略不計了。我本來就可以自己坐飛機,到了目的地再和阿姨或朋友見面的。

無奈大小姐約會雖多、行程雖滿,還是沒有忘記有個秘書可以使喚(觸犯何大姊地雷之三)。發現我已經訂好票後,大小姐非常氣急敗壞地狂催我送出班機detail,還責怪我沒有跟她說一聲就訂了票,然後火速訂好了跟我一樣的班機(天知道我說要訂票的時候,大小姐只不停地埋怨她的美國男人對她如何冷淡,我講話就跟空氣一樣)。問題是我都是住我的親朋好友家,那她要住哪呢?

沒關係,高幹的家庭不是假的,大小姐的父親以前在美國為中國政府工作,勢力不小,所以舊部屬或朋友都可以幫忙安排。原本是這樣說的,我也這樣以為.....結果不是這樣。她住的地方從[都有地方住,你也可以來住!!]變成了[華盛頓不知道要住哪,可以去住妳阿姨家嗎?]

其實我跟阿姨非常不熟,因為阿姨久居美國,上一次見面還是我高一來美國玩的時候。因此要向不熟的阿姨開口其實是有點那個的,但是阿姨說沒關係、住的下,那也就算了。出去玩的時候,愛照相的大小姐不斷地停下來,而且是叫我的姨丈幫她拍照--用姨丈的相機。幾天下來,姨丈的相機裡都是大小姐的倩影,比拍自己老婆還多。

為什麼身為朋友的我不幫大小姐拍照?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那種[三分鐘一停,一景照三張]的照相法。對我來說,除了在相機裡留紀錄外,去看、去聽、去感受也是旅行的一部份。把所有時間都花在照相和被照,太浪費了。再加上幫她照了相之後,她會成天追著你要相片,為了給自己省麻煩,最好的方法是少照為妙。

到了紐約後我住朋友家,她住爸爸朋友的朋友代訂的旅館,我其實有偷偷鬆一口氣。因為大小姐喜歡緊湊的觀光客行程、所有可以在導覽上找到的景點、以及一堆出現在她爸爸相片上的知名/不知名地方。在華盛頓我拒絕步行三公里去看一個愛因斯坦雕像,儘管她實在很想在爸爸照過像的地方也來拍一張,但對我來說,回家收行李好隔天早起坐飛機,實在比跟個鬼雕像合照重要一百倍。不過大小姐是很會勉強別人的,也就是不會察言觀色,這點實在讓人挫折。好在我年紀也大了,已經有了[寧可我負人、不讓人勉強我]的強壯內心,所以一定要說[NO!][我不想去]對方才能懂的話,我也沒什麼困難開口了。

分開住了兩天,我懶散地收行李、看小說、上網(因為這兩天朋友晚上有課),她則是行程飽滿地造訪了帝國大廈和自由女神。明天和以前的同業約吃飯,想說找她一起去,結果她說,她有大麻煩了。

[那個仲介只幫我訂房到明天,如果要續住一天要108塊,要是要我兩天花兩百塊,那我真的都沒有錢做其他事了....]大小姐很直接地問,可不可以來你的朋友家住?還用"流落大街"之類的辭彙讓人很難輕鬆地以[不行啦,這樣太麻煩別人了]來拒絕。

我跟她說了我朋友愛逞英雄,要是跟他開口他一定會說可以,但事實上我覺得不可行。昨晚我睡床、他睡氣墊床,結果漏氣,害他睡眠不足,今天我起床後他硬是補眠了三四個小時。正常人聽到這樣該知難而退了吧,但大小姐ask for favor一向毅力十足。朋友在旁邊聽到我們的對話,當然是說OK,沒問題,但我真的很懷疑,接下來兩天要怎麼睡?讓人家腰酸背痛呵欠連連,我會有罪惡感,她不會;欠人家人情的是我,不是她;一路上麻煩到的,出錢出力的,是我的親人和朋友,不是她的。

大小姐最讓我不滿的地方,就是像這樣慷他人之慨。不是沒有錢,是要留著去做其他事,所以不能訂旅館。打著"流落街頭"的旗子住進來之後,之後她要去曼哈頓遊玩,我們還要接送到車站。許多細節她都不會去考慮,但是我卻不能不想。她最後說了:[可以付你朋友錢],我現在真的在想,是不是該讓她出個幾頓飯錢或是汽油來貼補一下好心的台灣英雄呢?

大小姐還有一點誇張到令人髮指,其"活在當下"(今天再來安排明天住處)的精神讓我腿軟。說兩天後要去Boston,票也沒訂,什麼也沒弄好,到時候如果再要來哭流落街頭,豈不是又要讓別人勉強?更不要提先前還信口開河:[沒問題,你要來住都沒問題!!]感謝老天我並沒信這種不具體的承諾,否則我也要過吉普賽人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