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站在舞台中央

我
肚子好餓
這感覺好熟悉 好像常常這樣餓
好像餐餐都這麼餓
嗯
我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吃飽過了
我開始思考我的飲食習慣.....
嗯 芷嫻妹妹一定先吃
她吃飽了
我才把她吃不下的 桌面剩的
快快三口兩口扒到嘴巴裡
然後起身去忙有的沒的
自然而然
順理成章
餓
就模糊掉了
不是什麼重點
不重要了

好像睡覺也差不多是這樣

我為什麼會變這樣呢
我在我人生的舞台演得是什麼角色
不
我好像變成布景
只是應景的一個陪襯

那是誰站在舞台中央
那個屬於我的位置呢

有一個名女人說了一句話
一個女人千萬不要以養育兒女為一生的職志
聽在愛孩子的人的耳裡
真是飽人不知餓人飢 真奢侈呀
我 萬萬沒有想到
我還可以擁有一個孩子

我受寵若驚 如-獲-至-寶

只覺得是老天爺的恩賜
祖先的福澤
過往的怨呀恨呀 委屈 不平 都無所謂了

老天爺關了我人生的窄門

在我茫茫渺渺 手足無措

不知道自己的位置
不知道身在何處時

開 了 我 靈 魂 的 窗

我 衷心磕頭
謝天 謝地 謝佛 謝祖先

在酒場工作近15年
喝醉的敢來如我
我見一個打一個
就唯獨對 狗與小孩
我是不設防也沒有底限
尤其是我生了芷嫻妹妹之後

更是覺得全天下的小孩都是我的小孩
這纔懂得什麼叫做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生芷嫻妹妹時
胎位不正
剖腹生產

她盤腿直立像尊佛似的

醫生花時間解她盤著的腿
然後告訴我 胎兒的頭黏住了我的胃

那 [ 怎麼辦 ]
妳要忍耐 [ 忍耐什麼 ]

還來不及思考 醫生抱著胎兒的身體扯了六次
每扯一次就對我說
會有點痛妳要忍耐

[ 我不懂 不是有麻醉為什麼會痛 ]

醫生這樣說 我很緊張
大近視眼的我
望著手術燈鏡片的反光看見模模糊糊孩子的身影
很謹慎的等待

不知道痛

我的媽呀 [ 生完那個胃痛得比傷口還痛 ]

直到醫生說

出 - 來 - 了

感受得到醫生和護士眾人們鬆了一口氣
我還很緊張的僵著 無法反應
直到聽到哇 哇 孩子的哭聲

剎那間-----

我像是醍醐灌頂似的
非常非常地激動
眼淚像水龍頭開到底 泣不成聲
過往種種歷歷在目一幕幕快速的掃過眼前
我想人將死是這種感覺吧

醫生微笑的對我說妳是痛 還是感動
我號啕大哭無法言語
只能一直點頭一直點頭.....
大量的汗和眼淚
說我像是靈魂洗了一個澡
一點都不過份
真的是這樣
在孩子的哭聲裡
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變得好乾淨
好輕
好滿足
好溫暖
好幸福
好有勇氣.....
真的是難以言喻
難以形容...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我一臉莞爾
點點頭
點點頭

我

不見了

誰

誰站在舞台中央

我的心肝 我的命

我的芷嫻妹妹

我的芷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