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9-02 22:37:27古調

【火影】五弦琴 × 宮《下》

──宮《下》


  她始終沒法靜下心來,也許是過去的記憶太過殘酷,也許是害怕未來將失去……一切的一切,都出自於她的──怯懦。

  對,就是怯懦,十分文雅的描述,但其實等同於懦弱。她其實一直在害怕,不論是過去還是將來,她始終無法勇敢去接受,所以一切的一切才會停滯,包括她的能力。

  這時,風帶著些許她無法分辨的味道,彷彿有點生了繡的澀味。她斂下那白淨的眸子,倚著大樹歇息著,而不遠的一旁鹿丸、櫻正在商討著。

  「再過去就是音之國境了,那裡的情況我們還不是很清楚……」鹿丸說道,眉頭微微皺起。

  「要小心點行事,也許埋伏著敵人也不一定。」櫻接著他的話,她抿了抿小巧的薄唇:「要先確定音之國情況的話,先去聯絡這區域的守護邊境部隊。我想想……這裡應該是第三十六番隊所監視的。」

  「三十六番隊?得先聯絡他們,開始行動吧。」鹿丸說道,便從地上起身,收起了地圖、捲軸。而櫻也跟著起身,點了點頭示意,便向遠處那小小的藍影走去。


  ×    ×    ×    ×


  閉目半晌,她望著頂上蓊鬱的枝葉遮住了烈陽,只透出如金光磷磷般地光點。驀地一隻蝶就這樣從她眼前掠過,似是履步闌珊的女子,也似醉了的男子,那般在空中跌跌撞撞。而那蝶的顏色有些奇怪,是純潔的白色加上一大片殷紅。

  那蝶上上下下的飛,最後停佇在雛田屈起的膝上,她仔細凝望著那蝶,不由得大駭。那片妖紅非其所有,而是在蝶翅上附著的痕跡,難怪那蝶會這樣奇怪的飛行。

  「這、這是……是什麼、是什麼……」她喘著氣,仔細凝望著那蝶。她起身,慢慢的走向前方。莫名的恐懼湧入她心底,徹底的摧毀她還未明白狀況的心理。

  踏踏的腳步聲摩擦在草發出沙沙聲響,她瑟縮著身子檢視週遭,手腳有些顫抖。猝然,一道冰涼的感覺沁入她心底,從她的臉頰上傳來的。是一滴冷冰的液體,從她頂上的巨大樹枝滑落。

  她嚇的猶如驚弓之鳥般,身子抖了一下,而瑟縮的更緊了,像是想把自己緊緊包覆住。她顫抖地摸了一下方才臉頰被滴到的地方,隨後又望著手,發現是一片赤紅殷然,是血。

  她驚駭的往後退步,不斷的喘氣。隨後又望向剛才那血的來處,巨木的樹枝,她不禁摀住了自己將要大聲尖叫的嘴,睜大了眼,滿臉都是驚駭。

  她看見了樹上掛滿了將近十幾具的屍體,還不斷淌著血,而血不斷的從樹上滑落,直墜在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瞳孔游移至他們身上的雜物,更加驚駭了,每個人臂上都縛了個臂章,上面俐落的寫了個「守」字,旁邊還寫了排小小的字「三十六番」。

  「這、這是……守、守境……部隊──」她輕呼著,難掩自己的驚訝,眼角似乎快要沁出淚來。

  「雛田!這個是──」這時櫻走來她的身旁,望見這個場景似乎也嚇到了,而看著雛田,她雙眸睜大,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三十六番……」櫻輕喃,心裡暗叫不好,隨即回頭吆喝鹿丸來此,然後對他道:「守境部隊都被殺了……這一帶可能都很危險。」

  「怎麼會……」鹿丸皺著眉望著眼前的場景,隨後拿出捲軸,使用通靈之術召喚出信鷹,匆匆地寫了一封信,讓信鷹帶回木葉。

  「是找援軍?」櫻問道,只見鹿丸點了點頭。

  他們三人在信鷹離開後,隨即踏上了路程。而雛田的心十分沉重,倘若連守境部隊都被殺了,那前往險地的寧次生存機率不就更渺茫?她不敢再望自揣測,這樣只會讓她自己更加擔心。

  猝然,她感覺到一股微弱的查克拉,正如微弱的心跳,撲通撲通的跳動著,直直傳入她耳裡。她停下了腳步,而身旁的鹿丸、櫻也停下了腳步,似乎也是感覺到了這股查克拉。

  雛田微蹙著眉頭,長髮隨風直直飄揚。她整了整頭髮,望向櫻說道:「這個是……」

  「還是要探查一下……」三人又循著查克拉的氣息,找尋到底是誰在那。果然過了不久,發現一道白色人影,映入三人眼裡,格外熟悉。

  「寧、寧次哥哥!」雛田驚呼,忙躍在他身旁。寧次身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傷痕,白色的衣裳上都是血漬,似乎早已成了血褐,那樣乾硬。櫻探了探他的鼻息,告知他現在似乎昏迷著。

  雛田鬆了一口氣。望著那久未重逢的面容,有些蒼白,也多了很多小傷口。總是那樣冷峻的臉龐,如今也是黯然失色,不過……總是活了下來,這樣就抵過一切了。

  「他受的傷應該不輕,櫻,妳可以在這先替他療傷嗎?」鹿丸說道。只見櫻點了點頭,鹿丸又道:「雛田,我們繼續前進,好歹也要再找到一點消息,如果再沒消息,只能帶著寧次回返了。」

  雛田不安的點了點頭,匆匆地又睹了寧次一眼,便和鹿丸起步離去,留下在一顆巨木底下的櫻和寧次。

  「嗯……傷的確實不輕。」櫻查視著寧次的傷口,發覺有幾道傷痕根本就是被刀傷重挫而成的。她凝聚起查克拉,讓手掌泛著淡淡藍色光暈,然後輕撫在寧次的傷口上,讓傷口逐漸癒合。

  她又仔細的凝視傷口,發現怎樣也癒合不了,遂停下手上的動作查視。寧次傷口的血早已乾了,似乎還到達了碎裂的地步,表示傷的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傷的那麼重,當時如果不死也會昏迷,但是現在已經過了那麼久而不死,卻是在昏迷狀態……

  「這、這是……?」她又仔細檢查,卻發現異樣。她驚駭的望著寧次,卻只見白刃一閃,掠過了她的眼前,霎時,血如飛花般的濺灑。妖紅中帶著一抹白色的光芒,是劍刃。

  鮮紅覆住了她的身軀,她驚駭的望著寧次,痛苦地撫著自己的傷口,扭曲著。而方才不動的身軀此時緩緩站了起來,揚著充滿邪佞的笑容,斜睨著倒臥在血泊中的人,隨即又離開了這個地方。

  ×    ×    ×    ×

  「鹿丸君……」雛田輕聲道,見鹿丸又望向她,隨即又道:「……似乎,櫻的查克拉……」

  「消失了。」鹿丸道,隨即停下腳步,望向雛田,她依然是瑟縮著身子。他嘆了一聲,道:「啊啊,可能有麻煩要來了哦。」

  「什麼?」雛田驚訝的望著他,他早已呈現取出忍具準備迎戰的姿態。看到鹿丸這樣,她慌慌張張的從袋子取出苦無。

  突然一個身影從頭上疾俯而下,白衣在蓊鬱的樹林間隔外顯眼,那是寧次!他臉上充斥著不是屬於他的表情,那樣不自然。

  寧次向鹿丸俯衝,鹿丸趕忙跳離原本的位置。他皺眉:「寧次?你在做什麼?櫻呢?」

  他在一句話中提了三個問題,而寧次只是冷笑,他高傲的抬頭:「櫻?剛才那個小姑娘嗎?呵呵,大概已在黃泉路上了。不用擔心,你們很快也會和她見面的!」

  語畢,他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白色的刃面陰森森地駭人,彷彿注入了萬道寒氣,散發出冷冽的氣息。寧次腳上一蹬,又朝鹿丸殺去,鹿丸雖然身法敏捷,但是他的劍法更加俐落,嗤的一聲臂上便被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流登時如泉湧般流出。

  「可惡。」鹿丸皺著眉頭,只見劍又襲來,宛如一彎銀月,從天際灑下的點點磷光,照在白刃上,更是令人刺眼。鹿丸趕緊取出苦無擋下了這一劍,但是劍長,苦無卻短,寧次手腕一轉便輕易的劃傷他。又是一條血流如柱的傷痕。

  「鹿、鹿丸君!」方才在旁被寧次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怔了,但見他砍傷鹿丸,才奔上前去想要阻止寧次。但是白刃迴舞,一道亮眼的白光閃過她眼前,她俐落的躲開,但是有些許髮絲被劃到,如雪花飄搖般掉落。

  她驚駭得睜大白淨的眼眸,簡直不敢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寧次竟然會對自己、鹿丸還有櫻動手,她大喊:「寧次哥哥!你、你到底……到底怎麼了?怎麼可以對我們動手。」

  「哦?小姑娘,為什麼不行?」又是那樣高傲的抬頭,望著雛田,彷彿她多麼低下一般。君臨天下,萬物都是這麼低下。她倒抽了一口氣,簡直不敢相信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寧次眼裡又是那種不自然的眼神,邪惡是給他的唯一形容詞。她直直感覺,那絕對不是她所認識的寧次,絕對。

  他朝她諷刺的一笑,將手中的劍一翻,白刃之光映在她的臉上,隨即又快速的向她奔去。但是她早就無法動彈,甚至連動一根手指也沒辦法,只能愣在地,也許是被他那詭異的行為給嚇住了,也許是被他那種氣息給震懾住了。

  忽然他的身體如瞬間凍結般,無法動彈,而他手中白刃僅離她三寸。她望著寧次奇異的動作,又轉向鹿丸,果然……他是中了影子模仿術。

  「雛田……妳先走,我來拖住他。快點回去跟援兵會合!」焦急的口氣自他嘴裡說出,總是令人這樣不安,令人這樣惶恐。她驚訝的望著鹿丸,隱隱約約還見得到他額上的汗水,涔涔落下。

  「可是、我──」

  「快點逃──不論是妳、我,都不可能打過他的,誰都清楚,難道妳想死嗎?」鹿丸大吼,話是這樣說的,手卻不自禁地在顫抖。果然,就憑他這微薄的忍術是無法困住他太久。

  「鹿丸君……」雛田緊抿著下唇,轉頭就離開了原地。

  足下狂奔,幾乎已經是不辨方向,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為什麼她要丟下同伴,丟下寧次在那裡,束手無策。

  眼眶泛著淚,隨著疾馳而墜落至地。她真的開始不知所措了,這不就是偵查任務嗎?為什麼、為什麼還會落得如此地步,她恨自己,恨自己束手無策,恨自己沒辦法救到任何人。

  鹿丸君、寧次哥哥……到底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做,該怎麼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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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她先逃?也好,我就先殺了你再殺了她!」寧次冷冷的對他說著。

  一滴汗水從額上落入土中,鹿丸眉皺著,道:「你不是日向寧次吧……」

  「你在胡說什麼,我就是日向寧次。」他像個傲者,永遠都是如此高傲的望人,而今也是一樣的望著鹿丸。他苦笑,只有這種眼神是不會變的嗎?

  「不過,過去的他死了。」他的嘴一揚,傲色不減,一口冷冷地齒音:「我是新生啊,重生,所謂新賜的生命!」

  鹿丸腦裡充斥著疑問,但是突如其來的一種抗拒力令他不得不放下疑問,專心抗戰。只見寧次掙脫著,那雙白淨而有些污濁的眸子彷彿就要將鹿丸望穿了。

  鹿丸眉頭一皺,手一揚,寧次手中的長劍就這樣飛出了三尺有餘,最終沒入了荒煙漫草之中。

  「想要趁現在還制的住我先把武器丟掉?但這依然免除不了你將死的事實。」他冷哼,口氣都毫無溫度。

  汗直從鹿丸的額上冒出,他感覺自己緊緊交握的手顫抖更加劇烈,這次絕對是徹底絕望了吧?眼前這個人是昔日同窗,說什麼也下不了手,而為什麼他會這樣,原因還不明白。

  「看來你快不行了。」他依然施了一股絕傲的言語,冷哼著。

  「啊啊,就是這樣吶……」額上冒著汗,卻依然這樣自然地和他說話,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否放棄生存了?過去多少個死裡逃生,這次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

  也許吧,就在他大喊著要雛田快逃時,他就已經注定要死了。援軍怎麼可能那麼快到達?就算真的雛田遇上了援軍,可是真有時間來找他嗎?也許到達時,只看得到他鮮血淋漓的倒在地上,成為一動也不動的屍體吧。

  沒有想過他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就這樣死了。

  他的查克拉已經緊繃到極限,就在影子要倒抽回來時,他還看得見寧次猙獰的面孔,他感覺雙腳再也無法支持所有的疲憊,所有的恐懼,就這樣軟軟的跪倒在地。

  查克拉消耗殆盡的疲憊正在侵蝕他,侵蝕他的肩頭、雙肘、雙膝,就連眼前都看不太清楚,寧次的身影都有些朦朧。恐懼正在啃食著他的理智,毫無辦法,束手無策,只能任由寧次他猙獰的伸出單掌,就要取走他的性命。

  忽然,嗤的一聲,他感覺有一滴冷冷的液體落在臉上,十分冰冷,但卻帶著鐵鏽的味道。仰頭,望著一抹姣好的身姿,手中握著一把輕泛著著銀白色澤的劍,抵住了寧次的攻勢,而他的手正被利刃碰上,流出鮮紅的血。

  那是雛田!

  「妳為什麼要回來,會死的啊!」他皺眉,現在加上雛田,恐怕只是多死一條人命。心中有一股悵然蔓延,卻不帶著方才那樣的無助。

  「對不起,我沒辦法看著鹿丸君因為寧次哥哥死去!」她疾呼,只見寧次往後一躍。她臉上多了幾分難色,輕道:「對不起,我、我沒有辦法,只能夠傷你……」

  只見他毫無表情,冷冷地望著她,彷彿看著低下的螻蟻正在掙扎。

  而她,就在逃跑的途中,又想起了寧次說過的話。
  如果有一天,妳必須殺了我,請妳不要有絲毫猶豫。

  真如果有這麼一天,她會殺了他嗎?她不曉得,因為這根本是無稽之談,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狀況呢!但是,現在事實卻打破了她天真的想法。他必有他的難處才這樣懇求吧,這樣……說出要殺了自己的話。

  她揮出手中長劍,緊齧著下唇對他一陣急攻,眼眶的淚就這樣不斷湧出,不斷染溼了她的臉龐。這樣很痛苦。

  無可否認,拿劍揮向他,揮向自己的摯愛,會十分難過。可是她卻沒有辦法阻止自己,怎樣都束手無策,只能任由事實去帶領她,殺了他。

  如果有一天,妳必須殺了我,請妳不要有絲毫猶豫。

  聲音又這麼地響起,不斷、不斷的迴繞在她腦海裡,不斷的催促著她。殺了他!

  她俐落的揮舞著手中長劍,橫削直斬,招招都毫不手下留情。而在寧次的臉上也看見了驚駭,彷彿先前從未相信雛田這樣身手可以殺的了她,毫一分神,他手上又被劃出了一個長長的傷口。

  「啊──」她瘋狂的大叫,手上也接緊著加快:「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雛田!」鹿丸彷彿感受到她接近瘋狂的地步,想要站起身來阻止,但是腿上依舊沒有力氣,疲倦仍在侵蝕著他的全身,他沒辦法使上力氣。

  她感覺,自己的胸口彷彿怒濤般洶湧,殺意遠勝過了理智,怎樣也阻止不了自己。一切彷彿嘈切的琴聲,不斷持續著戰鬥,那樣呼吸急促、那樣撕人心肺。

  猝然,一切彷彿靜止一樣,銀白色的劍刃透過了寧次的胸口,霎時,劍染了妖紅,比之那秋彼岸的紅還要艷。染得了劍,染得了她的身,染得了她的心。

  她那雙杏眼睜大,顫抖地倒抽著氣,手中那把劍穿透了寧次的軀體,刺到最底。

  他們都擁有的潔白瞳眸,此時都晦暗無光。他是因為劍將要奪走他的性命而污濁;她是因為用劍奪走了他的性命而驚愕。

  這就是結局,最後的結局。

  她斂下了眼眸,倒抽氣的啜泣,雙手緊緊抱住了他,他那冰冷的身軀。身體還是不斷的再顫抖,她依然不敢相信,怯懦的她,竟然下的了手。

  「為什麼、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叫我殺了你呢,如果、如果你沒有說的話,我、我也下不了手啊──」雛田斷斷續續地說著,挾著啜泣聲,挾著淚水,挾著鮮血。

  沒有任何聲音回答她,此間似乎只剩下她的聲音,她開始嚎啕大哭,緊擁著一個沒有溫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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