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5-12 01:21:09Heysweet

留英日記(35) 那一年,我們相遇在倫敦(中篇)

那一年,我們相遇在倫敦(中篇)

前情提要:我跟darling從伯明罕坐火車來到倫敦,沒想到因為Darling買的火車票只限於早上十點以後使用,當查票員來查票時,雖然已經九點半了,但他仍然堅持要Darling重新買票,也不過從伯明罕到倫敦短短一個半小時的火車車程,這個單程票卻高達近台幣3000元,這筆額外的花費,讓我們的倫敦之旅佈上一層陰影。因為意外的大失血,為了省錢,我們在倫敦的第一晚,住進一家非常簡陋老舊的旅館...

第二天,我們起床後,因為老闆說我們最晚可以到中午12點Check out,所以10點多,我們還賴在床上閒聊,看著旅遊手冊,商量待會要去何處玩,沒想到房門卻突然被打開,兩個黑人媽媽走進來打掃房間,看到是女性,我鬆了口氣,至少不是彪形大漢來搶劫之類。我告訴她們,老闆說我們可以12點退房,她們便隨即離去。

後來老闆親自跑來跟我們道歉,他說有特別交待清潔工12點以後才能進房打掃,希望這些清潔工沒有打擾到我們,或者做出什麼失敬的事情。很感動老闆的周到,我笑笑跟他說,沒事沒事,這些清潔工都很有禮貌,她們並沒有打擾到我們。

我發現,這家旅館就像一個人,雖然不體面好看,但是因為老闆經營態度的關係,讓這家店產生內在美,使你對它存有好感。可惜的是,因為它的門鎖很老舊,好像隨時可以讓壞人趁虛而入,加上進出的客人有點恐怖,不是像混混,就是像街頭流浪漢,基於安全考量,我跟Darling完全不敢在此地久留。我們一退房,就衝到對面的旅館報到,對面的旅館雖然貴了些,但是附有早餐,設備比較新,住進來的客人跟我們一樣是單純的觀光客,而且旅館內女性員工及女性客人很多,至少不用住得提心吊膽。

住進第二家旅館,才發現這間旅店背後剛好瀕臨一所小學,白天每隔45分鐘一節課後,小朋友有15分鐘的休息時間衝到戶外玩耍,這時,小孩們的喧囂聲馬上直轟我們房內,如果有客人想在大白天休息,鐵定被噪音激到想殺人。除了小孩的吵鬧聲,還有一家鐵工廠不斷敲敲打打的,還不時配上電鋸尖銳刺耳切割金屬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好像待在一個混亂吵雜的貧民區,而不是光鮮亮麗的倫敦。

除了住的問題,吃在倫敦也成了我們的難題。在街上晃了大半天,發現任何一家最普通的餐廳,一客簡餐也要十鎊以上(相當於台幣550元)。最後,我們總算找到一家義大利小餐館,賣的東西不但好吃,而且價錢連飲料費也算進去,兩人的餐飲費合起來可以控制在十鎊以內。我們在倫敦這三天當中,第一天及第二天的中午,都特別跑到這家店吃飯。這家店的老闆是義大利人,有點高傲,不過第二天再度光臨他的店,他大概覺得我們很『識貨』,懂得欣賞他的廚藝,所以態度改變許多,帶著笑意,眼角也柔和些,不像第一天張大牛眼瞪著我們瞧,一言不發。

Darling跟我在餐後點了飲料,我們聊著他這次來英國的感想。Darling很感慨說,他在職場上奮鬥多年,也算小有成就,有點經濟基礎,可是來到英國,卻覺得自己像貧戶一樣,做什麼事,都要考慮錢啊錢的,而且,英國上班族不但薪水比台灣高出很多,也比較可以準時上下班,才下午四五點,常見一大票上班族跑到酒吧放鬆心情,他們比較有錢還有時間改善生活品質,不像台灣上班族那般可憐,常常加班不說,有假還不敢休假,成了工作的奴隸。

更讓Darling感慨的,是我那些大學部的英國朋友,他們畢業後第一份工作年薪居然跟在職場拚命多年的darling不相上下。Darling犧牲自己的健康、青春、與歲月,才有今天的一切,而這些英國小伙子、小ㄚ頭們,卻不需要奮鬥多年,即可享有他努力多年掙來的一切。英國與台灣兩地的差異,讓他對人生產生疑問,流血,流汗,流淚,究竟是為了什麼?

我也不曉得答案,唯一明白的是,能夠有一個相知相惜的人生伴侶,彼此身體都健康,有工作能力,願意學著讓自己變得更美好,就是一種幸福。只是,人生無常,我也不確定這樣的期許,能否安安穩穩地伴著我及心愛的人。

其實,在英國迄今這七個月來,我覺得好像是一趟旅行,一場自我探索之旅,我遇到很多人,歷經很多衝擊,我仍然在摸索當中,因為我已經迷了路,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尋回原路?還是另闢新路?我有能力闖出一條新路嗎?新路會比原路好嗎?我精神上的載伏載沈,也帶給Darling很多困擾。我從來沒想過,原本單純的留學,會變成複雜的精神革命。

人生無法重過第二次,就像我跟Darling,當我們發現來倫敦一點也不好玩時,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回去伯明罕,因為錢都花了,只能繼續走完這趟旅程。我們曾經相互指責對方是誰先提議想來倫敦的。我對Darling說:「因為你說你想來倫敦買東西,我就陪你來了。」Darling對我說:「因為一提到要去倫敦,看你興致勃勃的樣子,我以為你想來倫敦,所以便點頭說好。」我又對Darling說:「我才以為是你想來的,所以才表現興致勃勃,因為我希望你玩的開心。」結果,我們兩個都很不開心。

走在倫敦街頭,我們常常一言不發,走進任何一定店,也逛得索然無味,因為不想亂花錢。錢,錢,錢,我明白,其實不是錢的問題,我跟學校同學出來玩時,我們也沒有錢啊,但是仍然玩的很開心。心,才是最重要的。但是,我跟Darling的心都受了傷,開心不起來。我試著想要開心,於是提議去看歌舞劇,沒想到,卻換來另一個傷心的夜晚。

倫敦的夜生活,除了各處的酒吧及舞廳,藝術表演也是讓人流連忘返的原因。我一直很喜歡歌舞劇,剛好倫敦正在上演”芝加哥”,我慫恿Darling去看”芝加哥”,因為好不容易來了倫敦,不去看歌舞劇,真的很可惜。Darling說他對歌舞劇沒有興趣,加上聽不懂太複雜的英語,他真的不想看”芝加哥”,他說如果我很想看的話,我可以自己一個人去看,他會在門外等我。

如果我想一個人看的話,隨時都有機會,可是人生有多少個機會,可以跟他一起在倫敦看歌舞劇呢?我很堅持兩人同行,於是強迫他買兩張票,沒想到,票價貴得不得了,兩人合起來55鎊(約台幣3025元),很心疼這筆花費,不過到了晚上進入劇院後,還有讓我們更心疼的,這留到下篇說。

買完票後,Darling一臉臭臭的說:「我今天去劇院,是準備去睡覺的。」我聽了很火大,票都買了,為什麼還要講這種話,為什麼要把氣氛搞得這麼糟!我說:「你都還沒有看呢,怎麼知道你會不喜歡呢?」

我的心情真的跌到谷底。我想試著打起精神,讓眼前這個不開心的男人開心起來,但是,一看到他的臉,我的心便寒了,我也開心不起來。但是旅程尚末結束,我看著地圖,對Darling說,我們去西敏寺及倫敦之眼那一帶逛逛吧,七年前來倫敦時,我從來沒有去過這些地方,我想趁這個機會,去那兒看看。有了新目標,我跟Darling暫時忘掉不愉快,朝著新方向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