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1-15 00:39:56千年老妖

《自然書寫:冬季戀歌~~》+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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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李可

 

這些天,明顯地感覺到日子愈來愈短了。傍晚的時候,才讚嘆著天上的紅霞,誰知一轉身,大地已換上夜景,就像舞台降下黑幕那麼快。

溫度隨著陽光消失也快速往下降,晚上坐在客廳,忽聽得窗外沙沙有聲,一探,竟然是下雨了!然後紗簾微微掀起,冷冷的風已到身邊。

鸕鶿來了吧?!

金門的鸕鶿是乘著冷鋒到來的,前幾日聽金門的朋友說:還不回來看?鸕鶿已經來了好幾千隻了!

這些年在金門進進出出,不但聽懂了金門話的腔調,也熟悉了金門鳥兒的行蹤;四季鳥兒常在的金門,春夏之交更有聲聲呼喚的杜鵑、輕聲細語的栗喉蜂虎;秋冬之際悠悠長鳴的水鳥在潮間帶亭亭佇立;冬風吹起時,一身黑衣,豪勇強健,就像黑衣武者的鸕鶿就會乘風而來。

在金門的那些日子,冬天的時候,我常裹著冬衣到海邊看牠們。有時海邊風大,我就避到海邊樹林裡一條僻靜的林道,等著牠們經過。黃昏,整天在外覓食的鸕鶿會成行成列的回來,從模糊的影子到細細的黑影,在天空排起隊形;有時呈半弧形,有時是一直線,有時又是V字形;從日頭漸漸西斜開始,牠們一陣陣、一群群,從海的那邊回來夜棲的海岸樹林;飛在天空的牠們,每一陣都有三、五行,每一行都有數百隻,先從遠遠的海天交界處或天地相連的地方出現,在將晚的天空中畫下線條或圖陣,很快飛過水面和野地,然後忽忽掠過頭頂,往密林那裏去。

在很遠的時候,牠們是線條,飛近了,就看見每一個點是一隻認真的鸕鶿:牠們伸著長長的頸子揮動著雙翅,和同伴們一起往同樣的目的飛,彷彿那是一個義無反顧的任務,認真到幾近乎嚴肅;飛得更近了,在地上的我更可以連牠們鮮黃色的嘴喙都看得清楚;更近些,還看見牠們黃黃的眼睛和直視前方的認真表情。

小徑上,風在吹,冰冷的空氣中傳來遠方村落和近處枝頭的聲音:八哥、鶺鴒、麻雀、鷦鶯和依稀的人聲狗吠;我仰著頭看著鸕鶿飛來,認真地看著嚴肅的牠們,然後,我在冰冷的空氣中聽見了:我聽見空氣中傳來輕輕的、整齊的、清晰的空氣振動的聲音!那是牠們的翅膀在用力拍動,振動了空氣的聲音:「唰唰唰」,像小樹葉在窗上輕輕刷動的聲音。

閉上眼睛,在冰冷的空氣中我聽著牠們:有時從左方來,有時從右方進,有時正前方來;從遠遠的來,漸漸到上方,然後到後方,一陣,又一陣;唰唰唰的聲音從遠而近,從小而大,然後又從近而遠,從大而小,輕輕又清晰的,漸漸再往更遠方去。

冰冷的風中,殘陽裡,豔黃的油菜花田中,2010年的冬天,那是我第一次學會用聽覺和八千隻金門鸕鶿相遇。

2011年秋日,翻閱舊筆記,上一個冬日的相會情景又在眼前,歷歷如繪,在秋的黃昏裡我寫下:

 

夕陽急著要落向大海,你卻一心向岸邊歸來,
在彩霞滿天冬風颯颯的長堤上,
我依戀的眼光,不願離開你的身影。

天空是畫布,你是會寫字的天筆,
在如虹彩霞的畫布上,你一筆筆寫下婉轉的話語;
有時你斜斜連結兩線到眼前,有時你迂迴婉轉到天邊,
有時你高飛,高得我只能見到你列陣的隊形,
有時你低掠,低得把振翅的啪啪啪傳進我耳裡,
好像是在讓我聽到你心跳的聲音。

雖然不曾為我停留,但,你,終於,實現了,
這千年前與我相約的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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