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7-18 15:38:40天才小亨利

2004.7.18。鼠輩之言。

我有一個住在苗栗通宵的朋友,他從小就具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

精確一點來說,他只能「聽」,但不懂「說」。儘管如此,這位朋友也不太和別人講起這種能力,怕引起誤解,會以為他是個瘋子。而我,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因為被他判定經常瘋話連篇,他對我比較沒有防備。高中時代,偶爾會聽他講起動物的那一套理論…,說實在,我也記不清楚,只依稀記得「動物在有行為能力之前,都還記得自己上輩子的事情」之類的論調。

因為無從判斷,我畢竟也不太認真看待他的能力。或者是說,我潛意識裡就不願意相信。因為我要是信了,我恐怕沒辦法不能好好認真地享受做人這件事。

最近和他通電話,聽他說起了一件頗為獨特的事。他說他晚上要上床的時候,聽見了他家老鼠們對話的聲音。我不知道是他耳力很好,還是因為他住鄉下的關係,所以老鼠叫聲比較大。我要說的是,這件事真得滿有趣。

他說,他們家的老鼠最近很高興。高興的原因是,牠們的禱告又得到上帝的重視了,人類終於又有了報應。

(聽到這,我真想問朋友,牠們的上帝是不是我們的那個,還是玉皇大帝之類的。)

朋友曾提過,老鼠本是動物裡面相當聰明的,而且有些修德有成的老鼠,還聽得懂人類的話。話說這一族鼠輩多年前,一家子的祖先原本是住在台中一帶山裡面的山老鼠,過著愜意的生活:永遠有吃不完的食物、認識不完的同類、取不完的樂子。直到開發中橫的時候,這一家子山鼠,因為沒經驗的關係,幾個親戚就這樣無辜的被倒塌的樹幹給掛了。哀傷的處理完相關後事,以及家族情緒之後,幾經商量,倖存下來的只好忍痛遷村,徒步前往全然未知的地方討生活。無奈山中工程永遠做不完,人越來越多,每次人類一有工程,不是造成食物驟減,就是施工使得剛裝潢好的家被意外坍方搞得全毀,造成另外一些同類直接入土為安的慘劇。

久而久之,他們真是悲痛欲絕,大嘆只是圖個生存都這麼困難!

牠們的住所越搬越兇,越搬越遠;食物總是越來越少,爭食的動物則是越來越多,以致於每次遷徙都要犧牲大量親戚好友,這也是為什麼大們必須大量繁殖。當為了求口飯連一口大氣都喘不來,牠們向上帝抱怨不該這樣對人類這麼偏心。到後來,等到連最基本的活命都無法達到的時候,山鼠當中的一些領袖建議,乾脆搬到人類的農作物附近,和田鼠爭地,爭地不成就搞通婚。朋友笑說,山鼠裡面早期很少有因為要嚐鮮、政治因素、或是尋求更好的遺傳…這些原因而去通婚,因為牠們都吃的胖胖的,根本沒機會也不需要走到外面的世界。而和田鼠結為姻親的好處是,人類的食物還是比較充沛,總有多餘的東西可以偷!

在這幾十年的鼠類大遷徙中,最帶種的山鼠,也會是挑戰成為「家鼠」,直接和不共戴天的敵人共處一室。這類「家鼠」很強悍,矢志要把生命花費在「吃人類的、咬人類的」這些事情的取樂上面。雖然被撲殺的機率很高,但是牠們懂得交換訊息、努力繁殖,所以還是得以找到一片天空。牠們把復仇的志氣化成日常生活的動力,要從人們的手上奪回牠們失去的東西。

整體來說,朋友家中寄宿的鼠類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人類已經不會挨餓,為什麼還要不斷破壞大自然,和天爭地,而且是搞永久性的破壞呢?

(聽到這,我覺得有點扯,這群鼠兄弟也知道什麼破壞是永久的喔?)

朋友不讓我打斷繼續說,幾十代的鼠類浩劫下來,牠們被迫不斷遷徙、聯姻,殘存下來的便把機靈強悍的基因遺傳到下一代,後代可說都是萬中選一的傑出鼠輩。儘管如此,那並不能減低鼠類對人類的憎恨。牠們用更聰明的智慧和人類玩人鼠大戰;牠們代代詛咒人類,希望人類能早早受到報應。是人類讓牠們不能過安穩的日子,是人類讓他們年少者無法覓食、年長者不能安享善終。牠們瞧不起人類的慾望是生物裡面最不知收斂的,痛恨人類永遠不懂滿足。牠們的一些祖先甚至起了毒誓世世代代都要偷取人類的糧食。牠們嘲笑人類「人定勝天」的意志,牠們也冷眼看著貪婪無知的人類「人定勝天」的結果。

最近的一連串的土石流事件牠們可樂了。鼠鼠之間茶餘飯後,絡繹流傳著諸如「報應不爽」的聊天話題。牠們暢快的表示,人類這些好幾年才出現一次的報應,根本是牠們山中鼠界幾十年來的生活縮影!講到這裡,鼠長老又會對不禁老淚縱橫的對比較年輕的老鼠,聊起一些先人如何千辛萬苦渡過大山大河的移民故事…。

我的朋友則對我說,同情歸同情,但他也想和這些鼠輩聊一聊,很多時候「受害的,往往不是該要受害的」的天地道裡,想勸牠們跳開仇恨。

如果朋友說故事的屬實,我的看法是,老鼠們當然不知道,「慾望的拿捏」這件事對於人類來說,是更加困難的一件事啊!

「怎麼可以用鼠輩的標準來看人呢?」我說,「生物界本來每種動物都有本質,不是嗎?!」

朋友聽了一直大笑。

我開始覺得這一切好像都是他編的故事。總之…好像還有點意思,我還是把它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