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哪天生命走到最盡頭，還有一絲的力氣，妳會想做什麼事情？」一個當護士的朋友這樣問我。

我的護士朋友，過去的她待在大醫院的婦產科產房部，每天都會看到新生命的誕生與降臨，那時候她總會告訴我，女人如果不夠愛那個男人，絕不會願意幫男人生孩子的，因為生產的痛苦男人無法體會，至始至終都只有女人自己苦嚐。

因為在醫院工作的關係，她的好幾任男友都是醫生，或許一起看過生死的情侶會比較懂得珍惜彼此，但沒想到幾年後，在她的結婚典禮上，牽著她的手步上紅毯的卻是一名工程師。

「工程師每天面對的是冰冷冷的機器，比較不容易發生外遇。」她告訴我為什麼最終選擇的是工程師，而不是一個與她看過生死的醫生。
「按照妳的說法，我認為工程師外遇可能性更大，每天面對沒有感情的機器會更需要洩慾吧。」我反駁她。
「只要他洩慾對象不是別人就好。」她笑說。

對女人而言，男人的忠誠是在於他會不會隨便到外面找女人洩慾。

好長的時間沒有與她聯繫，沒想到在MSN遇到了，她卻問了我關於死亡的敏感問題。原來她老早就調到癌症病房，每天與死亡為伍，同樣的一張床，早上可能躺著是一個老先生，傍晚就換了老太太。在短短的幾年之間，她同時體會了出生的喜悅與死亡的痛苦。

「妳的病人都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我問。
「環遊世界、好好陪家人......，但他們通常看完身邊親人為了遺產而爭鬧不休時，就會放棄去思考這個問題。」她說。
「妳呢？妳還沒回答我這個問題？」她仍然追問，或許一直以來我的朋友總會知道只要丟出一個問題給我，我就會給予一個異於常人的驚喜答案。

「我會回去尋找曾經愛過的人，問他們當下是否也曾像我愛他們這般的愛過我？」我毫不猶豫的回答她。
「妳還真是一個浪漫的人，臨終的夢想還真是簡單，還好妳曾經愛過的人不多，否則來不及問完，生命就終了，那豈不是要抱著遺憾離開？」她揶揄著說。
「這位小姐，我可一點都不想現在就躺在妳照顧的那張病床上，這個問題要是妳問別人，一定會被打，還好我明白生命無常，再加上跟妳的交情，願意回答這個尖銳的問題。」我苦笑。
「那為什麼不現在就去問他們？」她問。
「人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才會願意勇敢去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我說。

在生命的最終，我想知道自己曾經愛過的人是否也如同愛我？倘若他們也曾經這般愛過我，那麼當下我會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廂情願的付出；倘若他們不曾這般愛過我，我會懷著感激，感謝他們讓我在無怨付出的當下，清楚認識自己的執著。

如果哪天生命走到最盡頭，還有一絲的力氣，妳或你會想做什麼？我的護士朋友告訴我，她會想要擁著最深愛的人，直到呼吸停止那一刻，她要帶著他給予的愛，滿足沒有後悔遺憾的離開。

圖片來自幾米